“那个,是、是为父亲百年之后预备的……不知有什么不妥?”
俞星臣道:“什么人指点你们在那里开凿。”
瞿丙全竟低下头。
地上那人却道:“这个倒是不用问少庄主,我自然知道,就是那伙人指点的,说是埋在那里,会出什么王侯将相,弄不好还会出个真龙天子。”
瞿丙全暴怒:“混账!”
俞星臣早料到会是如此。
原本他以为沙狐是过来避祸的,但是以胥烈之能,就算不来此处,他也未必找不到藏身之所。
所以俞星臣先前总觉着此事悬而未决,有一点没想清楚的地方。
直到阴差阳错撞破了墓穴的事。
他才明白了胥烈的险恶用心。
胥烈恨极了他,虽奈何他不得,但还有瞿家庄这条线。
俞家的奴才……这么好的刀,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杀了瞿梓期只是第一步,最要命的,却是龙脉的墓穴。
沙狐是唯恐俞家不倒,里通外国罪无可赦,私占龙脉更是犯了天子之忌,这两件不管哪一件爆出来,都必定会惊天动地。
他只不过是“稍微”做了一点事,然后静静等待事情发生。
也许这个“雷”炸开的时候,他早已经回到了北原。
那会儿,他只需要坐等俞家倒塌的好消息,便能兵不血刃,除掉俞星臣这眼中钉。
倘若今日俞星臣等以为解决了瞿梓期的事而离开,那改天当然依旧免不了灭门之祸。
只差一步,就给沙狐得逞。
瞿丙全见已经没什么能隐瞒的了,便道:“三爷,这地都是庄上的,何况那些人说的也未必是真,父亲只是先选一块儿风水之地以做百年之计而已,之前其实也叫风水师来看过……如此不过是人之常情,算不得大罪。何况我父子为了府上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爷……还请宽恕我们一时糊涂的过错。”
他还心怀侥幸。
俞星臣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得好啊。”
瞿丙全屏住呼吸:“三爷可愿意饶恕这次?我们以后……”
“以后?”俞星臣呵了声:“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是真糊涂。”
“三爷,”瞿丙全总算意识到不对:“我们已经知道错了。”
“倘若谋反之罪,能是你说一句错了就一笔勾销的?”俞星臣盯着瞿丙全:“俞家有你们这样糊涂迷了心不知死活的奴才,至今才曝出事来,已经是侥幸走运了。”
瞿丙全结巴:“三爷,我们、我们好歹是给府里办事的,有那一句话,一荣俱荣……”
俞星臣一笑:“哦,就如你所说,若我不念旧情,你就要拉俞家下水了,是不是?”
瞿丙全的脸色刷地惨白:“你、你……”
他私底下跟瞿尽忠说的话,为什么俞三爷会知道?!
俞星臣道:“你唯一聪明的,就是料到,我不会容你跟瞿尽忠这么愚蠢的人活着。”
“你、你说什么!”瞿丙全双目圆睁。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道:“你闭嘴。”
瞿尽忠屏退仆人,自己拄着一把沉重的紫檀木拐杖走了进来,他走到瞿丙全跟前:“别再说了。”
俞星臣面沉似水,亦不看他。
瞿尽忠向着他躬身,深深低了头:“三爷恕罪。老奴……我给人当了一辈子的奴才,临了终于想为自己、为子孙算计一把,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俞星臣冷哼:“你这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沙狐跟我在京内结了仇,你当了人家的刀,兀自执迷不悟。”
瞿尽忠猛然一震,仰头老泪纵横:“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落个下场,可真是不冤了。”
“爹!”瞿丙全叫道:“别只听他的,我们……知县大人也在这里,不如就闹起来!”
瞿尽忠问:“闹起来,要怎么闹?”
“总之我不能让他就把我们父子两拿捏了,”瞿丙全咬牙切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你、就不多想想孩子们?”瞿尽忠的声音沙哑。
瞿丙全恨恨:“要是咱们都不在了,孩子们……也未必得好儿。”
“你、”瞿尽忠哑然惨笑:“是我太宠惯你了,所以当初你要怎样就怎样,去北原闯了祸回来,我也替你瞒着,结交那些煞星,我也忍了,甚至也被你们拉下水,惹出这种无法挽回的大错……”
“爹,咱们没错!”瞿丙全叫道:“谁家不弄个风水宝地当墓穴,且我认得他们的时候也不知他们的身份,不知者不怪……”
俞星臣已经不想再听这些胡言乱语,却听瞿尽忠道:“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忽然“呼”地一声响。
灵枢闪身过来,第一时间护住了俞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