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想不通。
直到他们日夜兼程,顶风冒雨地到了青林寺。
江太监从步兵衙门领的那三百士兵, 昨晚上他便做了周密的部署, 三十人一队, 一队负责巡逻, 一队负责警戒守卫, 半个时辰轮换一次。
此刻虽是早上,但外间新换班的巡逻跟守卫也依旧按部就班,纹丝不乱。
听见马蹄声响, 众人立刻警戒,灵枢上前报了名号,那队正看过了他们的令牌, 才放下戒备。
其中又有认识灵枢跟俞星臣的, 尤其是俞星臣身边还带着几个兵部的主事差官, 态度立刻缓和。
俞星臣询问永安侯如何,队正答道:“一夜无事, 先前永安侯已经醒了, 此刻应该在用饭。”
说话间,俞星臣身边那黄狗却昂首叫了起来。
俞星臣低头看看, 脸色一沉。
快步入内, 外间的士兵们因为不知里头的事, 并未惊动, 直到过了天王殿, 就看到胡太医张太医两个带着一队侍卫, 豕突狼奔而来。
原来先前杨仪跟着那主持去参观佛殿的时候,对胡太医使了眼色,胡太医倒是机灵,立刻会意。
等他们走了,张太医问怎样。
胡太医说道:“你忘了昨晚上大家怀疑些什么?我看永安侯另有用意……”于是叫了个侍卫来,让他悄悄地远远地跟着永安侯众人,看看他们是怎样行事,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
当时张太医还笑他:“你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当大夫不够,现在还调兵遣将起来了?”
胡太医哼了声:“你忘了咱们要去哪儿?跟着永安侯,自然要多长几个心眼,宁肯无事,但不可不防。”
所以当时情形紧急,江太监唯恐被一锅端包了饺子的时候,杨仪却依旧笃定,因为她知道胡太医一定会有动作。
果真,那跟着的侍卫远远地发现那些僧人忙着关院门,顿时警觉,赶紧回来告诉。
胡太医一个激灵跳起来:“我说吧我说吧!”立即调了身边这一队侍卫,冲来相救。
恰好就跟俞星臣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那空悟性海众人,本来就不敢跟杨仪这一行硬碰硬,所以从开始就小心翼翼地迎接,一夜“安分守己”。
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本想破釜沉舟拼上一拼,谁知姜斯不是好对付的,进退有据,临危不乱。
果真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而在俞星臣入内之时,外间的士兵也有所惊动,如此,里里外外的,竟迅速地把青林寺外围的密不透风。
还有几个凶悍的僧人持刀冲杀,都被立即制服。
杨仪虽没想到俞星臣竟会从天而降似的,但也来不及惊讶,只忙着叫人打开那密道的门。
俞星臣上前打量,又看向杨仪,欲言又止。
然而此时,那被灵枢暗器射中,又被补了一刀,受伤被擒的性海哈哈大笑道:“晚了!哈哈哈,就算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谁也救不了他们!”
一个士兵恨他放肆,用刀柄狠狠地撞在他腹部:“秃驴,说什么!”
性海疼得俯身下去,却仍抬头,两只凶狠的眼睛盯着杨仪道:“永安侯,我们跟你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自在走了也就算了,偏要多管闲事,如今你把他们都害死了!哈哈哈!”
杨仪听了这两句话,心中没来由一慌。
这会儿姜统领上去,一脚踹中他腿上的伤口:“你这狗贼,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胡吣!”
性海脸色惨白,疼痛难当,无法出声。
旁边的空悟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闻言道:“哼,性海说的没错!你们要安分走了,他们兴许还会多活些时日,呵呵……”
杨仪雪着脸,催促:“快把这门打开!”
江太监退后,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士兵上前,但越是着急,竟越是无法将那密道的门扇松动。
性海见状嘿嘿地笑起来,十分得意,只是他忍着痛,所以那笑容显得甚是扭曲。
豆子跟小黄两个会师之后,双双跑进来,围着释迦摩尼像不住地转圈,时不时地吠叫。
但就算知道门在哪里,一时打不开又能如何。
杨仪恨不得亲自上,俞星臣却扫视这些僧人,抬手一指:“叫他过来。”
他指的是那个跟在空悟身边儿、叫妙觉的。
从先前空悟跟性海众人动手,这妙觉却一直都畏畏缩缩,不曾靠前,士兵们冲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跪倒在地了。
士兵把他揪过来,妙觉战战兢兢地还想求饶。
俞星臣道:“你可知道这密道如何出入?”
妙觉发抖:“我我、贫僧……”。
空悟脸色一变,在旁喝道:“妙觉,不可胡说!”
一个侍卫狠狠地打了他两巴掌,口鼻血溅,空悟咬牙切齿,样子越发狰狞,犹如困兽,哪里像是个出家人。
俞星臣只看着妙觉,温声道:“本官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岂不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去把这机关打开,佛祖自然会饶恕你的罪过。”
妙觉本面如死灰,听了这两句,竟二话不说立刻起身。
他踉踉跄跄走到供台旁边,在桌后的地面上找到一块砖石,用力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