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听她说完,哑然失笑。
原本他以为杨仪莫不是猜到了什么,谁知竟是在意这个,真不愧是“杨太医”,时时刻刻都记得她的本职。
她困了,薛放看得出来,所以只答应着,哄她睡着。
他本来不想就这么快睡,想一直看着她,看一整宿。
然而……他再怎么精力强悍,到底也不是个铁人,望着杨仪,心里的欢喜一阵一阵的涌动,不知不觉便也睡着了。
这天晚上,小甘守着屠竹,薛放守着杨仪,而在兵备司后衙,晁秀守着赫连彰,他已经昏迷了两天,奇怪的是,晁秀并不着急。
只要他还在呼吸,对她而言便心满意足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跟阎王爷讨人,本来阎王爷是不会容情的,是他们运气好,遇到了永安侯。
该做的,永安侯都已经做了,晁秀跟杨仪一样,不管那个结果如何,她都接受。
将到天明的时候,晁秀觉着有什么动了动,她抬起头,却见是赫连彰的手。
晁秀起初以为还在梦中,醒悟后猛然抬头。
她对上赫连彰凝视自己的双眼,这一刻,晁秀望着面前的青年,满眼泪涌,笑的灿烂。
杨仪打点起身。
她本来还是想让张太医留下照看赫连彰。
不料胡太医主动请缨。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胡太医低着头:“永安侯,我想,我不如先留在卫城这里,不仅仅是照看赫连校尉,还有……兵备司的众人。”
胡太医打听过了,这里确实缺少医官,倘若他留下,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杨仪道:“为什么忽然这样想?”
胡太医笑了笑,只是笑的有点难看:“我一直……都忘不了欧成为我……当初跟老张说是为了银子来这儿的,只觉着脸上生疼。如今,我只是想做点我能做、也该做的事。永安侯医术在我们之上,身边少一个我,无伤大雅,但我留在兵备司,对他们来说却干系重大。”
关于各地的医官制,原本杨仪就跟林琅提过,连中原之地的衙门跟军中,还时不时地缺少相应的医官驻守,何况北境。
而北境又不同别处,时不时两军对垒,激战之下,就愈发显出了医官跟大夫的重要。
“我知道你的意思,”杨仪制止了他:“其实你留在这里对他们而言,有诸多好处,我只是怕你不惯、或者……”
胡太医道:“之前在京内不觉着,到了这里,我……我不知该说什么,总之……永安侯,我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
杨仪许了,并留一个药侍跟两个医学生相助。
当下薛放陪着起身,才出门,里头晁俊跑出来,向着杨仪跪倒,磕了几个头。
“先前两个是姐姐让我替她磕的。后面两个是我自己要磕的。”晁俊一本正经地说,“永安侯,薛督军,等武威那里没事儿了,你们还回来好不好?”
杨仪一笑,薛放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兔崽子,好生练武,叫你爹好好教教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有点本事了。”
晁俊站直了身子,肃然:“知道了!”
马车出了卫城。
薛放舒展了身子,躺在车内,又挑剔:“这辆车没有你那辆大,真可惜,便宜了姓俞的。”
杨仪笑道:“有的坐你就坐吧,还挑拣什么。”
有他在,杨仪就让小甘乘坐后一辆车,正好让屠竹也跟着养养伤。
只是昨日下了大雪,马车行的并不快,这样倒也好,杨仪正担心小甘的身子,慢慢地走,还不至于颠簸的很厉害。
她踌躇着,心想要不要告诉薛放此事,思来想去,还是没提。
过了中午,才到了峄城,也接了留在这里的赵宇跟邓栎等黑林坳收编的众人。
因为大雪的缘故,足足又走了两日,才到了武威。
而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初十四先迎了出城。
初十四进了马车,毫不客气地,作势要把薛放踹到车外:“你赶紧去,俞监军可一肚子气呢。”
薛放道:“你怎么这么霸道?”话虽如此,却并没有要对他动怒的意思。
杨仪看在眼里,有点不太受用,便淡淡道:“初军护,十七身上有伤,我才叫他在车内的。”
初十四一怔之下,忍笑:“哦……你还怕我踹伤了他?”
薛放不失时机地:“对啊,你刚才踢着我的伤了,好疼。”
杨仪虽怀疑他是说笑,却还是问道:“真的?我看看。”
初十四叫道:“你信他呢!他什么时候这么娇嫩了?博你心疼罢了!”
薛放哈哈笑了两声,跳下车去。
杨仪无奈地瞪他一眼,回头看向初十四。想了想,问道:“初军护刚才说什么……俞监军一肚子气?”
初十四笑道:“哎哟,原来小十七没把他干的好事告诉你?他可在这里弄了个烂摊子给俞监军呢。”
作者有话说:
17:想到那头鱼不高兴我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