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先已经让人把斧头跟决明送了回去,自己跟沈笙又说了几句公务的话。
经过元和居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灵枢!”
灵枢抬头,见竟是初十四自栏杆前探头,向着他招手,又看向车厢:“俞监军也在?别忙着走,快请上来,正好有事。”
里间俞星臣听见,料想他此刻多半是在谈钱的时候,便命停车。
这元和居自然是许掌柜的产业,只是许掌柜不在这里。
自从许掌柜去督军府吃了饭后,元和居每天捐供羊肉给永安侯做回元汤的事情都传开了,一时之间,武威城中,元和居的馆子简直天天爆满。
对于许掌柜的慷慨,百姓们也是赞不绝口。
俞星臣进门之时,看到一楼人头攒动。
上了二楼,抬头见一处雅间门口,初十四探身招呼。
灵枢陪着他走了过去,进了房中,却见有三人在内。
其中一位是个眉眼俊秀的年青人,其他两人,大概三十开外,衣着打扮,各自不凡
初十四应该已经告诉了他们俞星臣的身份,三个早站起身来,恭敬行礼。
俞星臣点点头,初十四便指着中间那位浓眉大眼、有着一副大胡子的说道:“这位是甘州那边儿经营牛马行的史大掌柜。元和居采买的羊肉,便是他那里供给。”
史大胡子倾身道:“早闻俞监军大名,只恨不得一见。”
初十四又指着他左边那五短身材的中年人道:“这是豫州来的宿掌柜。”
“见过俞监军。”
豫州多矿藏,俞星臣立刻心里有数。
最后是那年青公子:“这是江南金陵城春林号的楼少东。”
楼公子则满眼惊艳地看着俞星臣:“俞大人,有礼了。”
几人寒暄落座。初十四道:“方才我说我认得俞监军,他们三位只不相信,可就这么巧,这会儿你们还信不信了?”
大家忙道:“我们该死,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俞星臣瞥着他道:“好好地,为何要提我呢。”
初十四笑对俞星臣道:“哪里是我起的头,他们几位因为听说了之前许掌柜跟樊掌柜他们去督军府吃宴席的事,甚是羡慕,便不住口地说,我才随意提了一嘴。”
这会儿那史大胡子道:“俞监军,我们虽非武威本地人,也比不上许掌柜等几位巨贾,但听闻了他们的义举,我们却也是想各自尽点心意,就是不得其门而入。”
宿掌柜陪着笑道:“是这个意思,所以方才初兄弟说认得俞监军,我们才起哄说不信,其实是想借他之力,到底引见引见,让我们也一睹俞监军跟永安侯之面,我们也觉着脸上增光啊。”
楼公子也道:“今日也是巧了,相请不如偶遇。可见乃是天意。”
初十四出来谈的,是那些金银古玩的买卖,自然不会以督军府或者监军府的名义。所以这些人并不知他真正身份。
俞星臣随和地一笑,举杯道:“今日确实是巧,不管是武威本地,还是来自金陵,甘州或者豫州,无非都是大周子民,只要有心便足可敬,不管如何,我先敬各位一杯。”
灵枢知道他先前才醉过一次,早就叮嘱叫他不要再喝酒。
如今见状,想拦阻,又觉着他正办事,不太好出声。
不料初十四及时地一挡,笑道:“俞监军酒量浅,之前还醉得病了、要永安侯给你开药服呢,可别再醉倒在这里……你的心意,几位哥哥也都知道,这一杯我替你喝了就是。”
灵枢对他不禁大为改观。
史大胡子宿掌柜跟楼公子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是不敢硬劝俞星臣的,俞星臣肯举杯,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当下忙都道:“心意我们都领了,俞监军的身体要紧。”
初十四一笑,把他手中的酒杯拿了过去,竟是仰头,甚是豪气地一口气喝光了。
略说几句,初十四知道俞星臣事忙,便同起身告辞。
三人送出了酒楼。
俞星臣上了车,初十四对那三人挥手,自己也爬入了车内。
等他们离开,史大胡子道:“这位……初兄弟,跟俞监军仿佛很熟稔。”
宿掌柜的性子是略耿直的:“唔,他生得又那样,似乎有点怪。”
楼公子笑道:“罢了,别管人家的私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先前还对初兄弟的身份存疑,如今他竟跟俞监军交情深厚,可总算是放心了。”
史大胡子道:“说的是,我也立刻去叫人发银票过来。”
三人商议着,各行其是。
马车往督军府而行。
俞星臣之前一直没管初十四在外如何,因为觉着他办事极让人放心。
如今无意中撞见,便问道:“你是从哪里认得的他们几位?”
初十四靠着车壁,道:“我啊,先去的西北会馆,从哪里找到了宿掌柜,他们之间自然是互有往来的……”说着打了个酒嗝。
俞星臣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马车内到底暖和些,他的脸都红了。
初十四摆手:“也没多少。大概十几杯,这儿的酒不如西北的烈。没事儿。”
原来俞星臣上楼前,他先前已经喝了好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