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两人相陪, 俞星臣且能松口气。
之前他叫人密告戚峰, 先说了杨仪并不知薛放出事一节, 幸而之前, 戚峰也并没有把此事大张旗鼓。
不过兵备司内,付逍老关梅湘生以及赵世跟夏绮等几个心腹却仍是知道的。
戚峰已经吩咐过,叫他们别跟杨仪透消息, 总得等一个实落再说。
杨仪见了夏绮,略微寒暄后,便问起了晓风的事。
夏绮叹息道:“这件事怪我, 那狐狸逃走之前, 晓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忽然间问我……”
那时候夏绮问晓风是不是有事,晓风支支唔唔, 忽然问她这么久没见到自己的孩子, 会不会很想念。
夏绮只当他是小孩子的话,又觉着他很心细, 便道:“徽儿还小, 离了我兴许会哭闹两声, 可有人照看着他, 他总不会很受苦, 至于我……哪里有不想念自己亲生骨肉的, 有时候想起来,心里难过的很……”她忽然意识到不该跟晓风说这些妇人的事,便笑道:“不过这里的事情正忙乱,等稍微安定下来,我自然就可以回去见那小家伙了。”
后来晓风跟沙狐走了,夏绮从付逍口中打听到他的身世,这才明白晓风那句话的意思。
杨仪听夏绮说了,反倒是有些安心:“只要他不是被胥烈强行带走的,倒也罢了,想必胥烈他们也不至于伤害晓风。”
两人说完后,见决明站在跟前,眼巴巴看着杨仪。
杨仪本想问他之前为什么不帮着找晓风,可望着他转来转去的眼睛,便只摸摸他的头:“决明这阵子可乖?”
决明不知怎么回答,迟疑着不答。
夏绮笑道:“乖着呢,是个很省心的孩子。”
决明似乎知道是在夸自己,这才笑了。
杨仪称赞了他几句,又因为不见斧头,疑惑。
夏绮早想好了说辞:“俞监军跟你说了他回来了?其实不是,我才听人说,他并没有回定北城,而是往夏州方向去了,应该是惦记着薛督军,所以才追随去了的。”
杨仪微怔,喃喃:“他为何要跟我说谎呢。”
“你是说俞监军?”夏绮道:“我想他自然没有恶意,应该是怕你担心那孩子吧?”
杨仪沉默片刻,点点头,并没有再提这件事。
夏绮因见杨仪走了这一趟,更加如清风玉竹一般消瘦,简略说完彼此近况之后,立刻叫她回去歇息。
杨仪果然还惦记一事:“听闻从祖王城回来的有些人还在这里,不知如何了?”
夏绮忙道:“你还惦记这个,横竖这里还有太医,叫他们处理就是了……你先给我好生歇着。”
不由分说地拢着杨仪进内,叫她休息,又命人去熬汤熬药。
其实留在兵备司的这些病患,都是棘手的案例,先前三名太医竭尽所能,仍是有数人离世。毕竟在祖王城被虐待过甚,回天乏术。
至今仍有两个,一个是臀痈之症,久而不愈,眼见危殆,一个是腿疾不能动,疼痛异常,足不能落地。
杨仪尚且不知,只被夏绮劝着休息调养了一日夜。
到次日,召唤定北城医官以及两位太医,询问详细。
两名太医不敢隐瞒,照实说了。
杨仪便问用了何药,王太医道:“因是痈症,所以用的清瘟败毒散。外加金黄膏……”
这个做法,有点像是杨仪之前对付血毒症的方子,杨仪问道:“然后如何?”
王太医苦笑:“起初本好转了些,但很快又急转直下,如今病人的体质反而更弱了。”
另一个腿疾者,怀疑是被阴寒内侵,以至于体质阴虚,湿热下注,所以用了六味地黄丸,加补中益气汤,但收效甚微,腿疼总不能痊愈。
杨仪少不得亲往查看,起初她怀疑那所谓的臀痈的,或者是跟神鹿的那孩子一样的情形,不料见了,脸色并不泛黄,而那痈疮也还未曾蕴毒,表面略硬,颜色很淡。
杨仪给他诊了脉,只觉着脉急数,三五不调,这是脾气虚绝的脉象。
她思忖片刻,蹙眉对王太医道:“这不是痈症,是体质内虚导致痈疮发作,再用寒凉的败毒散,越发伤了身体,所以体质更虚,而这痈疮越发好不了……尽快改用药吧。”
王太医惊讶之余满面通红:“原来我等断错了症,错把‘标’当成了‘本’。”
杨仪道:“正是如此,你细听他的脉象就知道,这是雀啄脉,当然要先补益身体,体质好了,痈疮自愈。”
王太医等甚是惭愧,赶紧一想:“既然这样,那就得先补脾胃,或者……用六君子汤?”
六君子汤主要是由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半夏,陈皮等而成,对于脾胃失和,气虚之症最为有效。
杨仪颔首赞同:“倘若针对病者体质,略做加减更好。”
看过了此处,又瞧另外一个腿疾病患。此刻除了两位太医外,定北城的医官以及军中的两名医官也跟随在侧。
以及其他的病患,听闻是永安侯亲自来了,但凡能动的都爬了起来。
杨仪给那病者诊了脉,笑了笑。
王太医等忙问:“永安侯为何发笑,难道我等又用错了药?”
杨仪道:“不,这次用的很对,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众人更加愕然,连同那患者也呆呆惶恐地问:“永安侯为何这样说,若我已经恢复无恙,为什么双腿依旧疼痛难忍?甚至连双足落地都难?”
杨仪道:“因为众位大人已经为你将体质调理妥当,但是你的双腿之症,并非内症,乃是腿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