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愣了会儿, 又轻轻一点头。
斧头眼睛微亮, 笑道:“你是真知道还是哄我呢?但我就当是个好兆头了。”又敛了笑, 小心翼翼地问:“那……竹子呢?”
虽然决明有超乎常人之能,但问他这些话,斧头自己心里也没底,权当是图个安心而已。
决明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
只又怔怔转头看向长生南山的方向,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斧头见他不答,跟着看了眼,问道:“你看那里做什么?”
决明却皱起了眉,把脸贴在豆子的颈间,一声不响了。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明显增多了。
因为临近年关,又才打了大胜仗,北境从此安定,百姓们皆都雀跃,往日的畏途也都畅通无阻。
此时斧头众人日夜兼程,已过了大雁塔县。
下午时候北风骤起,显然又要下雪,他们便决定在雁翼关歇息一夜,次日再赶路。
当天晚上,草草吃了晚饭,而这客栈中处处喧哗,那些过路的客人们十个倒是有九个在说跟北原的这场大战。
而且北原派人议和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这里。
百姓人等提到薛放杨仪俞星臣等,眉飞色舞,赞不绝口,斧头听的入迷,与有荣焉,简直不肯回去休息了。
当天晚上,斧头回到房中,见决明已经睡下。
他本来意犹未尽,还想跟决明说说在外头听的那些话,毕竟百姓们对于战事的真实情形还是不很了解,但却凭着自己所听所感,便说的有模有样,甚至把薛放说成了天降的金甲神将,专门克制北原。
那些故事别提多有趣了。
斧头虽不能跟决明诉说,但心满意足,美滋滋地躺下,很快入了梦乡。
丑时过半,天地间最静谧的时刻,斧头也睡得正香。
而在他对面的决明,却从榻上坐了起来。
地上的小乖跟豆子一起看向决明。
决明冲他们摆摆手,自己穿了靴子,整理好衣物。
豆子跟小乖站起来,亦步亦趋跟着。
决明蹲下,摸摸豆子,又摸摸小乖,终于小声道:“你们跟着斧头哥哥。我、我一定得去……”
安慰了两只狗子,决明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他们两个往夏州,兵备司特派了一队人马护送。
但此刻,正是值夜的侍卫们交接的时候,门外有短暂无人的空隙。
决明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很快出了门,快步下台阶。
就在他转出去的时候,楼上的士兵正走出来,哪里还能看见他。
院子中也有巡逻的人,但这哪能够难得住决明,他放眼一看,便知道该往哪里走。
下台阶的时候,决明回头看了眼楼上,最终还是迈步向外去了。
直到寅时过半,将要启程,斧头才发现决明不见了。
他的榻上只留着一张纸,上面横七竖八画着些奇怪的线条,斧头看来看去,都不明白。
更怪的是,豆子也不见了,小乖却还在。
起初斧头以为决明是去了茅厕,耐心等了会儿觉着不对头,叫侍卫去找,却并没找到人。
斧头大惊,赶忙让人出客栈去找。一直惊动了本地的知县,派了衙差们满县城找寻,却一无所获。
查问过几个城门的守卫,都说不曾见过这样的少年跟狗。只有几批早起赶路的客商。
毕竟倘若是单独的一个半大孩子再带只狗的话,但凡见了就不会忘记。
护送他们的侍卫统领也极为头疼,毕竟出了这种事,便是他们的失职。
还是一个副官灵机一动,便道:“会不会是决明公子等不及,就先行一步往夏州去了?毕竟距离夏州也不远了。”
斧头听了后,将信将疑,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赶往夏州。
夏州方面,早得了消息,可并不曾接着决明。
只也急忙叫士兵们各处搜寻,忙了大半天,也并没寻见。
小甘跟小连众人听说后,赶忙来接着斧头,细问缘故。
斧头泪汪汪的,如犯了大错,觉着自己弄丢了决明,没法儿跟杨仪交代,而且也不知决明到底怎样了。
还是小甘心细,对他道:“当时豆子跟小乖都跟着,如果有外人到,它们两个一定会叫起来,而且外头的侍卫不都是一直盯着、只有交班的时候才离开一刻钟不到的?我看这不是有人作祟,倒像是决明自己所为……”
小连跟梅湘生打量着斧头拿出的那张纸,思忖说道:“这应该是决明留下的信号,只不明白是什么……不要着急,如果是他自己走的,他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而绝非出了意外。”
梅湘生道:“这张纸上到底是怎么咱们自然不懂,可未必能难得到永安侯跟俞监军,不如送到定北城,请他们看看就知道了。”
斧头被这许多人安慰,才总算又定下神来,当下赶忙派人把决明所留的那信纸送往定北城。
定北城这里,自打薛放醒来,就如同去了杨仪最大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