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之外,又有不知哪里来的传言,说是北原跟鄂极国听闻大周自毁长城,已经决定两国联手共对大周了!简直令人惶恐,同时又滋生出许多为了薛放而不忿的怨怼义愤。
另一边,扈远侯虽得陈献传消息,但不见儿子,又听外头“众口铄金”,他岂会不慌张?
薛搵已经亲自上书,恳请皇帝恩准,许他父子相见。
皇上这才叫蔺汀兰来告诉薛放。
薛放沉默了会儿,淡淡道:“我走不开。”
蔺汀兰瞥着他,叹气:“那日我一时冲动所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你倒也不用天天守着她,先回去一趟吧。就算你不在乎老侯爷,也总该为大局着想。你再不露面,只怕臣民真要怀疑皇上暗害了你。”
薛放摇摇头:“你不懂,倘若……”
蔺汀兰疑惑问:“什么?”
薛放凝视着他,顷刻却又道:“好吧,我可以听你的。但我有一个条件,皇上要答应,我就回。”
政明殿内,林琅正跟皇帝禀告杨仪的近况,以及最近为她艾炙的效验如何。
虽然并未见大效用,不过脉象确实有所改观。
皇帝深知此非一蹴而就能成的,沉默片刻道:“也罢,总归什么法子都该试试看。”
林琅先前生恐皇帝动怒降罪,没想到皇帝的耐心如此之好。
他松了口气,又道:“皇上,先前吩咐的那鹿血丹已经制好了,今日便给永安侯用上,也许更会有起色。”
皇帝先前沉迷于长生之术,而这鹿血乃大补之物,更是炼丹之中常用的,所以在御苑内养了许多的梅花鹿,便用以割鹿血之用。
先前杨仪昏迷不醒之时,皇帝命采新鲜鹿血,每日喂给她,配合那金丹,相得益彰。
但从她醒来,闻到鹿血的味道自有些受不了,竟无法下咽。
可这鹿血有养血益精的功效,比如《本草》之中也记载,对于虚损之症有大补的功效。
只因杨仪吃不成新鲜鹿血,便叫制成了鹿血丹,总之只要对她的身体有好处便是。
皇帝道:“新鲜鹿血自是最好,奈何她吃不下,这个也罢了。”
此事商议完毕,小公爷来到。
当日,薛放便回到了侯府。
他是在禁卫的簇拥下,威风凛凛骑马而回的,为的就是“招摇过市”,让大家看看,他尚且“建在”,免得那些流言蜚语越演越烈,不可收拾,更引发不可知的变数。
果真,过闹市的时候,有人认出是他来,顿时大叫起来。
那些百姓们听见是北境薛督军,急忙都拥了上来,想要一睹真容。
望着马背上有些风骨凛然的少年,热热闹闹的人群迅速的安静下去。
无数双眼睛凝视着那张五官极其出色的脸,虽早听说了薛督军年少,可如今见是这样明珠宝剑、锋锐内敛的英武少年,仍是不由人咋舌惊艳,满目敬仰。
有人竟不舍的尾随他而行,而跟随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直簇拥着将到了扈远侯府。
侯府之中也早得了报信,薛搵先奔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翘首以待。
看到薛放在马上,他一眼瞧见薛放的气质大变。
胸口起伏不定,扈远侯迎了几步又站住,那边薛放已经翻身下地,上前拜见父亲。
扈远侯一把握住薛放的手,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进了府门。
进了厅内,薛搵才急忙询问薛放在北境的事,又问他为何回了京后,却又在宫内不见人,言外之意,是问皇上是否真的为难。
薛放望着薛搵,笑笑道:“外头的话都是假的。我不瞒父亲,我在宫内,是为了杨仪。”
“杨仪……永安侯?”薛搵愕然。
薛放道:“对,她病了,在宫内养身,我不放心,要陪着她才好。”
扈远侯皱眉,也满是关切地问道:“永安侯的病很棘手吗?”
薛放不语,沉默片刻才又问道:“之前我写信回府,父亲可看过了没有?”
“是是,看过了,你说你大哥……”
薛放望见扈远侯带着疑惑而渴望的眼神,同时也察觉了在屏风之后,艾夫人正在细听。
他道:“那是真的,那孩子很有一番来历,过一阵儿,老都尉会陪他回京,到时候父亲自然就见到他了。我希望父亲……能好好地对他。”
扈远侯心跳加快,忙道:“我、我当然会好好对他,如果他真的是你哥哥亲生的……”
薛放道:“父亲不明白,晓风身上有异族的血脉,但我不希望父亲用异样的眼光待他。”
“异族?哪里……”薛搵失声,又惊问:“那孩子叫晓风?”
薛放垂眸,顷刻道:“晓风,薛晓风。如果父亲接受不了,我便叫付逍不必带他回来,免得委屈了彼此。”
扈远侯正迟疑,艾夫人按捺不住从屏风后跑出来,叫道:“你让他回来,让他回来给我看看!”她的眼睛红着,已经涌出泪来。
薛放垂眸。
艾夫人回头擦了擦泪,又看向薛放,却又默默地扭开头去。
扈远侯回过神来,道:“是,十七,你叫他回来吧,要真是咱们家的血脉,不管是什么异族,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