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经济能力、人脉背景,足以支撑她做点利他的慈善工作吗?……
“如此以来,她真实的人生角色在哪里?她人生的地位和价值从何而来呢?……”
□□姐仰头发着狂笑,她自由地受着天雨的洗礼:
“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对那个贱人嘘寒问暖,你兴匆匆地要迎娶她入门!
“十天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那贱人为什么害我,我如今终于想明白了,因为我什么都比她强,我有的她做梦也梦不到……所以,她嫉妒我怨恨我,想要毁了我……
“可是,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对你死心塌地,满心满肺地爱你啊,我对你比对我的亲人,要用心十倍百倍。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胡梓,你对得起我吗?!我恨不得咬死你,你对得起我吗……”
说着她抱着□□姐的腿,涕泪与雨水一同流下,他信誓旦旦地说:
“音儿,我是罪该万死,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姐狠狠踹他一脚,然后笑得像个失心疯,随后,她就从楼下进了主楼里面。
吴仲礼在念开刊词的后半部:
……孩子也许还能爱母亲,让她做一个真实的母亲。
但大部分的妻子,终归是丈夫的奴隶,区别只在于,有些妻子的丈夫还算温和,还算负责,她们自觉是幸福的奴隶;而相当一部分人,是真正在当牛做马,切切实实给丈夫——甚至儿女做奴隶的。
女人对于社会,还有繁衍种族的贡献,但女人对于家庭的意义,往往是被看轻了的。
她们之所以被看轻,是生存和价值寄附于他人,走不出男性设置的圈养圈子,没有充分受教育的权利,没有到社会上做事的能力,自然也没有自给自足之力。
若是找到一个良善的丈夫,家庭就是幸福的猪圈,房屋衣食皆有人供养,人生最痛苦的时刻,就是死亡的那一瞬间。——但幸福的猪圈很难遇到。
若碰巧遇到一个中山狼,那么家庭便是一个死亡的囚笼——走不出去会死,走出来也大概率会死。
……
所以我要来告诉你们,在许多薄恶男子的眼中,女性究竟是什么吧。
……
最后归结到一个问题:女人对自己来说是什么?
过去的很多女性,根本找不到自己,自然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想敬告女性同胞:
你要做自己的母亲,多爱一爱自己;
你要做自己的朋友,多慰一慰自己;
你要做自己的先生,多教一教自己;
你要做自己的主人,多管一管自己。
但我最希望的是,你去做自己的神灵,永远自主沉浮,永远保佑自己。
吴娇娇听得都瞌睡了,吴仲礼从头念了一遍,迷茫而无聊地丢开报纸。
他嚷着“一点没有意思”,娇娇说叫小姑陪着玩点别的。
然后室内忽然来了电,金妈过来叫两个小的,给他们住院的妈打电话报平安。
珍卿站在东边窗户下,看着封管家扶着胡先生,往北尘楼那边去了。
这么狂风暴雨的时候,四姐打得她头破血流,贸然赶他出谢公馆,路上出个什么事故,谢公馆受不起这个风波了。
陆三哥捡起那份《新女性报》,大致翻看一遍笑一笑,拉着珍卿到沙发上坐下,问珍卿:
“这篇开刊词是你做的?”
珍卿心不在焉地点头,陆三哥端着酒喝两口,好笑地说:
“倒有点愤愤不平之意?”
珍卿惊讶地一挑眉,“咦”了一声,回想自己的心路历程,还真是有点愤愤不平。
陆三哥抹着她脑袋,顺势揽着她肩膀问:
“你觉得我们家的女性,还是附属于男子的奴隶吗?”
珍卿回想谢公馆的女性们:“至少,母亲和二姐都不是。大嫂和四姐,其实也不算是,她们都是自己思想的囚徒,可不是哪个男人的奴隶。”
三哥又抿了一口白兰地,笑问:“那你呢?”
珍卿哼哼了两声说:“谁若叫我做奴隶,我必然叫她灭亡。”
陆三哥抚着额着失笑,真是好不柔顺的小丫头,说的话比铁石还要硬,他接着这话题问:
“那在你的标准里,怎样的家庭生活,就等同于是做奴隶呢?”
珍卿觉得有点子犯困,把脸庞搁在沙发上,闭着眼在脑海里思量,深呼吸两下说:
“家务全是我一人做,孩子全是我一人带,亲戚朋友全是我照应,还说我在家不事生产,找尽理由不给我家用,家庭里的事不跟我商量,逛妓院、泡赌场、抽大烟,恶习一个不愿改,糟蹋钱还打人……”
这是珍卿见过的糟糕情形的集合,设想她穿越结了婚,丈夫还就是这样的,不如找点耗子药给他药死算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