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437节(2 / 2)

    不料三哥还没有赶过来,珍卿请托的朋友还没回音,彭娟自作主张把卢君毓找来了。

    卢君毓大步铿锵地走过来,步履间似乎携着风雷之势,珍卿看这棱角分明的俊朗军汉,一开始竟然没有认出来。卢君毓见珍卿竟似不认得他,豪放地哈哈大笑一阵,笑完又露出珍卿熟悉的公子哥式笑容,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卢君毓把珍卿叫到外头车里说话。他按着珍卿的肩膀叫她别着急,她朋友宋宝荪跟袁鸷确系被污蔑,两个人的释放流程已经在走着,行贿诬告者和受贿渎职者也会处置。但是那个叫顾钦的人很麻烦,他们东洋留学生会有其他人被捕,有三个人已经指证他是策划刺杀的主谋,可这顾钦受尽酷刑却啥也没承认,且不说给他定活罪还是死罪,但他那一身的刑伤,再不好好医治离死也不远了。若是非要救卢君毓说也有办法,然后他开始等待珍卿的答复。

    珍卿默默在脑中捋着头绪,这个叫顾钦的热血热肠青年,可宝荪那一院人对他评价都挺高,他愿意帮私奔的袁鸷和田春柳藏匿,又常参加抵制东洋人和东洋货的运动,见袁太太因寻找幼子遭了大难,也能苦口婆心劝袁鸷回来尽孝,还有此番牢狱之灾也是缘于替人打抱不平,又听卢君毓说他受尽酷也不服软,说明此人是有道德底线的硬骨头。

    可是从本质上说,此人跟她没有任何渊源,连宝荪都是被他连累进监狱的。若是她就此不管,好像也无道义上的负担,但珍卿总觉得心理上过不去,又想起裴俊瞩骂她惜身爱命。她下意识审视卢君毓的神情,谨慎地说道:“你当兵专心带兵打仗,还是远离政治吧。——”这么大的人情怎么还呢?

    卢君毓猜度到她几分心思,笑微微地对她解释:“这个顾钦,跟东洋留学生会的人密谋,欲刺杀海宁鼓吹投降派的官员,警察厅和调查局的人拷打他三天,这小子硬抗着没把同伙卖了,就是得知同伙把他卖了,他也不动颜色,倒是个铮铮铁骨的好汉。这种人与其因为那些汉奸胚子,枉死在狗特务手里,不如跟我上前线跟东洋人厮杀。”

    珍卿闻言,一刹间感动而振奋了,卢君毓叫她什么也不必再说,顾钦的事全由他来想办法,他不够分量军中还有人能帮忙,还是珍卿一家子的老熟人呢。说起来,此人为了帮珍卿朋友清除后患,卢君毓来慈惠医院之前,他还派手下去抄罪魁祸首焦槐的家呢。

    珍卿正准备详问此人是谁,老同学齐佩瑜亲自赶来慈惠医院,说她大伯哥打电话过问后才得知,珍卿被冤枉的朋友已经被释放,还是卢市长亲自跟警察厅过问,过问完了亲自下命令释放的。

    齐佩瑜气喘吁吁地说完,才瞧见珍卿旁边的卢君毓,认出是卢公子才冲珍卿眨眨眼:“珍卿,既然已经托了卢中校,哪还用得着我家里出马?”

    珍卿耸耸肩不好解释,只拉着齐佩瑜到一边说:“佩瑜,改天我亲自谢你。”齐佩瑜也爽利地拍她的手,高兴地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就等着吃易先生的请了。”说着别有意味地瞅一眼卢君毓,跟站在路边平地向这边张望的袁太太和白眉母女错身而过,把也在一旁张望的彭娟拉走。

    珍卿叫卢君毓在车里稍等,她下车叫白眉学姐跟阿葵说宝荪已无事,转头跟那位眼巴巴的袁太太,说道宝荪跟袁鸷皆是被污蔑,一会儿就能出来,至于那位硬骨头的顾钦,珍卿觉得不宜多说就含糊过去了。

    卢君毓见珍卿交代完毕,便叫她上车说送她回去,嘱咐她顾钦这人意味着麻烦,叫她最好沾都别沾,也别跟刚才那些妇女瞎搭话。

    珍卿瞅瞅面孔坚毅的卢君毓,似坦然又似不大好意思:“三哥说来接我,你若送我,就跟他错过了。”卢君毓嗫嚅一下,脸上的笑容隐去了:“那我陪你等他。”珍卿讶异地侧过头看他,如今的卢中校七情不上面,不是往日喜怒随心的卢公子了。

    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话题,珍卿欲问他是否真要结婚,是的话她定给他置办丰厚的结婚贺仪,想想觉得不合适又作罢了。卢君毓也想问珍卿的近况,不过从报刊上的文章新闻,再看眼前人的言态体貌,便知道她过得相当不错。

    珍卿看着人流如梭的街市出神,卢君毓默默凝视她一会,问她在想什么,神情如此凝重。珍卿蓦然一叹,感慨道:“我在想,世上特权实在好用,在资格使用者自是幸运儿,设若我也像他们一样——”她指着街上熙攘的布衣行人,“像他们一样只能胼手胝足,辛苦挣命,世界予我可会有公平?”

    卢君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片时后嘴角漾开俊朗的笑:“还在想你的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其实,你大可不必菲薄自己,以你的才智、韧性,还有相貌、品行,就算没有谢公馆那些人,你凭自己也有资格拥有‘特权’。”

    珍卿看着变得深刻的卢君毓,忽觉这是个可以交谈的人,便扯扯嘴角说出盘桓许久的话:“听闻你此番回来结婚,我要给你送厚厚的结婚贺礼——”

    卢君毓闻言身板向后一靠,看珍卿的眼神深深淡淡的,肃穆一会忽然解颜一笑:“你要给我送结婚贺礼?我看还是免了吧!珍卿,你结婚既没有邀请我,我结婚自也不会邀请你,结婚贺议也大可不必。”珍卿无语地看着他。把雄辩滔滔的易先生说得语塞,卢君毓面上心里都挺得意。

    陆三哥这时终于赶到了,珍卿自然地露出甜美笑意,从卢君毓的车上跑下去,乳燕投林似的奔向熟悉的怀抱。卢君毓看这画面还是微微刺眼,便由着性子继续坐在车里。

    三哥见珍卿没什么事,还是忍不住轻声责备:”自作主张揽闲事就算了,怎么事事安排好才告诉我。“珍卿拉着他的手嘀咕一句:”要是什么都叫别人帮我办,早晚不是废人也是傻子。“三哥从兜里拿出蓝格子棉帕,替她擦拭额上细密的汗珠。一边询问阿葵母子怎么样,珍卿说被宝荪的事吓早产,万幸一切生产事宜早安排好,母子俩有惊无险地挺过来。说到这珍卿才想起忘了一事:”忘记告诉你把妇婴用品带来的。“三哥哼哼笑着敲他的脑门,说他在公事房接到她电话,想也知道他不会拐回谢公馆一趟。

    珍卿跟三哥腻歪了片刻,发现三哥停在路旁的车后面又停住一车,里面走出本该驻守平京的俊俊哥,俊俊哥穿着军装身边还跟随着副官,似乎刚从什么公务场合过来的。由三哥的反应看,他已经知道俊俊哥在海宁。

    外表朴钝内心圆融嘴皮光溜的俊俊哥,上来就跟珍卿热心地握手寒暄,用带口音的普通话说想念表妹啊,还说从平京给姑妈跟表弟妹们都带了礼,正准备亲自送到谢公馆嘞,开完会才听同僚徐旅长说珍卿在华界有麻烦,马上叫人收拾敢欺负珍表妹的坏东西啊,布拉布拉……

    俊俊哥口里的同僚徐旅长,就是珍卿请来帮忙搭救宝荪的军中人。大姑娘一样待车里的卢君毓,这时候也下车见人了。珍卿看她跟俊俊哥有说有笑,看来卢说的派属下去抄焦家的人,正是莫名现身海宁的俊俊哥了。珍卿还笑问卢君毓为啥不早说,俊俊哥就乐呵呵地接话:“早说了哪还有啥惊喜嘛,正说想到谢公馆给姑妈惊喜一下,没料准先在这跟表弟表妹见面啦。”

    俊俊哥真是个五官热闹、说话喜庆的人,珍卿觉得仅仅听他说话都能感染到他的达观。

    俊俊哥说起在平京前线立了功,此番南下应天受了表彰和升擢,之后又接受领袖的私谈重托,成了海宁警备司令部的三把手。迫害珍卿朋友的烟土贩子焦某,刚才已经被他派人端掉老窝了。这种满头小辫子的烟土贩子,俊俊哥只说他给军中士兵卖烟土,走一走手续想抓也就抓了。

    珍卿向俊俊哥简单感谢一番,才跟三哥介绍卢君毓出了大力气,三哥发现珍卿倒是情状无异,倒是卢君毓面对他就淡淡的,三哥若无其事地向卢表示感谢。邀请他跟俊俊哥一起去谢公馆,今天必要阖家设宴谢过二人。

    卢君毓说他尚有要事也办,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俊俊哥也说要回一趟警备司令部,改日再正式拜访姑母谢女士。

    卢君毓看着他们的车子远去,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再见,珍卿”。对于珍卿和陆先生的结合,他再次亲眼见到,已经能做到让嫉妒倏忽而过。

    陆先生跟珍卿情投意合、心有灵犀,他也不必固守一方经历枪林弹雨,可共珍卿耳鬓厮磨,长相厮守。最妙的是,珍卿算是从自己家嫁到自己家,不必经历不好开交的公婆妯娌——这却正是他们卢家的特产了。他父亲早年娶了好几房妻妾,后来为了官运前途把姨太太都休了,却不过在形式上走个过场。父亲跟姨太太们的儿女都结婚生子,想断绝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卢君毓这些年多在炮声隆隆的前线,亲历枯燥而残酷的军旅生活,有时忍不住想起珍卿时,也学会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他渐渐地不得不承认,他若是珍卿,也会一样选择她丈夫那样的人,这种选择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他也渐渐地感悟到,能在年轻时跟她有一段交际,已经算是上天恩赐的缘分,他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和欣慰。他的生活不仅有求不得的感情,还有对家庭父母和国家民族的责任啊。

    再说,珍卿还说要阖家宴请他呢,出发前还能好好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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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1章 事若关心何谓乱

    珍卿回到谢公馆才听三哥说, 俊俊哥之前是驻守冀州的三十六军的中校团长,因在冀州驻防期间作战英勇、保境息民,五年积功不久前升为上校团长, 现作为领袖的嫡系亲信被派驻到海宁。

    而卢君毓最近升为中校副团长,正好要去俊俊哥之前在冀州的汛地驻防。在应天时, 卢君毓就跟俊俊哥请教过北边情形, 他们其实早就相识, 为了珍卿的闲事倒重新联络上。

    两日后, 为了招待这二位军旅豪杰, 谢董事长叫齐了阖家儿女,隆而重之地以温馨家宴风款待之。因为俊俊哥原是谢家的远亲,谢董事长本家亲戚也来一些, 醉心职业教育的裴树炎先生来访杜教授父女,恰逢其会也加入了这次宴会。各行各业的英杰会聚一处,不免从时局聊到物价, 从物价聊到民生, 从民生聊到教育, 从教育聊到前程,聊到热火朝天、火花无限。

    之后, 卢君毓之父给谢公馆发了请帖, 但珍卿和三哥按他的要求都没去。卢君毓成功将顾钦捞了出来,临走之前, 他带着顾铮悄悄找到珍卿夫妇, 讲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传闻。

    这顾钦跟一帮东洋留学生会成员, 成天琢磨跟海宁的东洋人过不去。他们偶然看到一位东洋的大学同学, 跟一些中国人鬼鬼祟祟地密谈, 想到该同学是有名的军国主义分子, 他们误打误撞听到他们筹划刺杀易宣元。

    说易宣元先生写《东洋人的民族性格》,张开旗帜表明她的仇视东洋态度,她在中国拥趸甚多影响力也大,东洋人确实视她为心腹之患,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她呢。

    但他们怕由东洋间谍动手,会更激起中国人的滔天愤怒。所以欲借中国人的手达成目标,顾钦听他们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要利用易先生的亲戚害她。他原想马上找机会通知易先生——当然,他不晓得李宝荪夫妇是易先生朋友。但顾钦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烟土贩子告到警察厅,随后马上被华界警察逮捕了。

    听说有人密谋要谋害珍卿,她身边的保镖数量再次增加,外出的次数也尽量减少再减少。

    东洋人要利用她的亲戚谋害她,他们最初以为会利用云家人。因为他们从东洋朋友那得到消息,珍卿的便宜舅舅云希宜准备回国,他爹死了要把骨灰带回故里。珍卿暗暗揣测可能性,云希宜万一说打断骨头连着,叫她送送亲外公一程咋办?

    当他们暗戳戳严阵以待时,忽听说便宜舅舅云希宜死了,据说死在从东洋回国的邮轮上,多名乘客看见他从三等舱甲板掉到海里,没有任何人推搡他啥的。海宁报纸上的阴谋论很多,这云希宜早年做过行政院的秘书长,跟公民党的绥靖投降派关系密切,有人怀疑他死于公民□□,也有人怀疑他是被国内的激进分子杀死。在法国跟阮小檀抹黑珍卿一家的童森,也是绥靖投降派头头祈连海的密友。但云希宜之死没有任何人攀扯珍卿,连在海宁的阮小檀都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