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43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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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5章 芳树转风报佳音

    七月上旬的一天, 珍卿却不过惊华书局古先生情面,应他邀请跑到华界的余襟画社演讲,讲的是中国绘画的商业化和社会功能问题, 讲完又跟社中文人雅士坐论许久,争得口干舌噪又耽误了午饭, 寻机脱身跑到慕先生的住处时, 已经饿得眼冒金星、手软脚绵。

    最近, 公民党军警公开抓捕民主人士, 海宁的政治气氛又复紧张, 珍卿借口在报上见特务杀人,再加上热天劳累身体易不适,跟古以锦先生这些故旧说明, 这次演讲在她夏天最后一次去。管他们同意不同意的,今天已经把古以锦的面子顾到。话说海宁的夏天燠热得像个大烤炉,出国多年乍一回来还不适应, 但真的不能拿身体开玩笑了。

    珍卿到地方一见慕先生就喊饿, 先生赶忙给她冲了一碗藕粉, 又加好多果干果脯,叫她先垫一垫饥, 说到厨房叫老关给她做点清淡的饭菜。珍卿想吃清淡点, 点名要吃阳春面,还要多加蔬菜再要两个荷包蛋。

    慕先生叫珍卿的保镖去关照厨房老张, 就张三福就顺便到厨房去盯着了。慕先生打量珍卿虚浮的脸色, 哼了一声说道:“你总劝我减少事务、善加保养, 轮到自己却不讲这套, 这些无益的文会何必去它?随你唐师兄去江州写生, 也未必不比这轻松些。”珍卿无可奈何地说:“三哥帮我推了不少应酬, 慕先生你也帮我推了不少,总不好全叫你们给我做丑人,我自己躲在背后全不出头吧。去江州写生,不是我祖父不让去吗,你老人家怎么又提起来?”慕先生到窗前看他的花,倒也不再纠缠这些话题。

    珍卿慢慢喝完一碗藕粉,在后窗风凉处略站一站,抚着胸口慢慢地喘匀气息,慕先生坐在椅上打量他,诧异道:“你今天气色一直不好,不是中暑了?查查温度吧。”说着便带珍卿到楼上内书房待着,自己到房间给她找温度计。

    珍卿量过体温还好没有发烧,但还是觉得一阵阵晕乎乎的,跟慕先生感叹可能真是中暑了。慕先生又说找藿香正气水给她,结果没有了叫人现去买。珍卿问郭寿康大热天怎么不在家。慕先生说他到同学家排文明戏去了。

    慕先生坐不住自去歇午觉了,珍卿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忽听有人在耳边轻唤“姐姐”,睁眼一见是郭寿康这俊俏少年。他大约刚从外面回来,小白脸上还泛着红,兴滋滋跟珍卿说他洗了个大番茄叫她,说番茄能解一解中暑的症状。然后又颠颠跑到楼下把阳春面端上来,又跟珍卿说中暑了吃点苦瓜更好,不过嘴里一苦吃面也不香了。

    珍卿吃完番茄见阳春面还烫,转头问他不在同学家排戏吗,怎么回来了?郭寿康满不在乎地说:“我同学的哥哥嫌我们吵,赶人了。”小郭见珍卿一直嫌阳春面烫,帮她把面端到东边的凉榻外的窗台上,说这窗子的贯通风最凉快,他在家午休常常睡在这边窗下的竹床上睡。珍卿也走过去享受夏日凉风,见郭寿康拿着筷子在面碗里拨弄,把两只荷包蛋摆成规整的一线,暗觉这孩子是好大一朵奇葩。

    之后,珍卿在一旁桌子上跟他随便聊,问郭寿康总在排戏功课怎么样,他说功课没什么特别爱的,也没什么特别不爱的,反正就那样,他倒是对烹饪课更感兴趣,可惜男学生不大上烹饪课。

    珍卿慢吞吞吃着阳春面,才吃到一半,站于东窗的小郭冷不丁“哎,哎”了两声,然后就扯着嗓门大喊一声。珍卿被吓得一个哆嗦,好半天心脏都砰砰砰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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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民:

    见字如面。

    关于你对莎翁戏剧的分类,我认同你摆脱外国的编序,但按照中国戏剧的传统,喜剧、悲剧之外,似还应有史剧、杂剧之分……

    还是这一天的下午,珍卿回到谢公馆快四点钟,到家无事便给港岛的怡民写信,才只写了几行字,心口上一阵不好受。她感叹中暑了还真要休息,只好放弃写信躺到床上睡,一直睡到傍晚七点钟叫吃晚饭,她到一楼餐厅见家人都回来了,只是没见三哥。二姐说他在外面跟保镖头头黄皕说话。说曹操曹操马上也到餐厅了。

    珍卿两个小时一觉好睡,觉得精神好了一些,三哥、二姐却还说她脸色不好。她便说中午就有点中暑,在慕先生家又吃了点一惊吓。吴二姐叫她饭后喝藿香正气水,珍卿连忙说道不用:“后晌慕先生给我买过,上来冲鼻子的酒精味儿,喝不下去,吃点水果比藿香正气水好得多。三哥,二姐,我中暑好多了,就是有一点累。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喝吧。”

    三哥跟珍卿的保镖已沟通过,便笑呵呵地跟她说:“今天又做了一件好事,不然也不会这么累吧。”大家纷纷询问她做了啥好事情。

    珍卿重新提起来还有点哭笑不得。就说她在中古文化书馆二楼吃面,寿康原本安安静静在一旁,就听他冷不丁在旁边大喊一声:“偷人啦!偷人啦!!!”她中午本身中暑就嫌虚弱,寿康炸雷似的一阵瞎喊,她心脏都哆嗦了半天。当时见郭寿康喊完一遍不消停,更骑上东窗声嘶力竭地瞎喊。

    郭寿康也是站得高喊得远,当时一条街的住户都听见人狂喊:“偷人啦!偷人啦!东边有人偷人啦!!!”街上拉车挑筐卖零嘴儿的,左近旅馆茶馆的客人,还有坐汽车路过的闲人,纷纷停下来一起循着声音张望,也好奇到底是谁家什么人偷人了。

    珍卿连忙扯住郭寿康问怎么回事,才知道慕家东边的第三个院子里,原本有个少妇在晾衣裳,旁边摇篮里还有个小婴儿。郭寿康从这边老远就看见,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溜进院子,一个人捂着少妇的嘴扛起人就走,一个人拎起婴儿车也抱起来就走。眼见两个歹人把那妇婴塞进车里,寿康也是心急嘴不听使唤,脑子嗡嗡的,便信口乱喊“偷人啦,偷人啦”。

    珍卿边报警边叫保镖去救人,说起来还多亏郭寿康乱喊“偷人啦”,一条街的住户并街上路过的人,还有茶客饭客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人车簇簇把街道的出口给堵住。那辆有绑架犯的车子开不出去。珍卿的保镖带着巡警找到时,绑架犯竟然还没闯出这片街区。那绑架犯之所以绑架那少妇婴儿,据说是因为那家男主人拖欠人家货款把人逼急了,不必细述。

    说出事情的经过,其他人想象那个情景,笑得前仰后合直要喷饭,说郭寿康这孩子太跳脱了。珍卿见娇娇扯扯嘴角算应景,笑得坐不住的二姐也捂小英耳朵,珍卿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珍卿懊恼这半天昏昏恍恍,脑筋有一点不够用似的。

    珍卿喝的是凉血解暑的荷叶粥,刚才随便吃了爽口的青椒炒肉,吃进肚子才觉得炒得太油腻,现在也一阵阵要涌出来似的。

    三哥最先注意到她不舒服,其他人也不免停箸关切,旁边的吴二姐正要摸她的头,珍卿忽然跳起来推开椅子,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呕吐,三哥连忙叫胖妈倒水拿毛巾,秦姨若有所思地跟过去帮忙。

    吴二姐跟谢董事长对视一下,耸耸眉毛说给众仁医院打电话。杜太爷格外关切也坐不住,晃到吴二姐的套房卫生间,见孙女婿把珍卿扶到一旁,珍卿脸色还是难看得很,他就忍不住嘀咕珍卿大热天往外跑,现在可不是就活受罪了。

    稍后,吴二姐叫三哥陪珍卿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她怀孕有一个多月了。珍卿经水向来会迟到两三天,这一回也没有超过这个时间,她确实没有意识到。连帮她算周期的三哥也未察觉。她这几天觉得容易疲倦,也以为是经期快到了呢。

    珍卿有孕自然是阖家欢喜,她的工作日程必须改变了。除了两个学校的教学任务,其他零碎活动、演讲都要作罢,一切令人劳累的公务出差,三哥亲自打电话帮珍卿推了。名著朗读留声片的前期制作已经完成,发行工作三哥叫她不用再操心,兴华基金会和彭叔叔都可以帮忙。若非已经在期末考试的时候,三哥甚至不想叫她去学校了。如今珍卿是怀孕初期的金疙瘩,杜太爷还提议她出门带着胖妈侍候。

    珍卿之前出门被保镖前呼后拥,这是为了人身安全别无选择,在外面已经惹足非议了,再带上胖妈她真成了封建贵妇,出个门一大堆女佣听差跟着,别人谈起来不晓得笑成啥样。她跟大家说起吴二姐当初怀小英,生之前都是风风火火到处忙,从来没说给自己配个老妈子。

    但是大家都讲不能一概而论。三哥说二姐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又没有人费尽心机想要害她,再加上两人知名度不一样,吴二姐出门不会被围得水泄不通,珍卿却事事都跟人不一样。

    怀孕头三月是最危险的时候,谨小慎微真的不是矫情。连理智的三哥也同意带上胖妈。为了安抚三哥和杜太爷忧心,珍卿日常果然由胖妈跟着出门服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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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6章 这家女儿养得娇

    珍卿的《文学史》开课比较晚, 海大学生多数已经放假离校,珍卿还在上最后一课,未免中午离校太热了, 她特意请钱缤把他的大课提到早八点。

    最后一课上完,珍卿给学生们布置读书报告, 就作为期末成绩考核指标之一。课程结束她准备离开的, 到楼下应学生董时吟的请求, 给她列了一个暑假的书单, 其他学生见状立马围上来观看。等珍卿写完一个不长不短的书单, 她跟董时吟坐的长椅早被人群围住。本系和外系的学生当着她讨论起的读书取向。

    珍卿见周围多是本校学生,枝繁叶茂的树木遮隔屏障,学生们或坐或站在长椅前围成一片, 保镖头头黄皕冲她点点头,示意她暂时不用太担心。她便留下来认真听学生们说话。

    一位珍卿觉得面熟的文学系甲生说,他只想读唯美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书, 其他乙生、丙生、丁生, 都批他脱离实际的客体的生活, 不但现在学不好知识,将来做学问也难以有所建树。甲生却对批评不大在意, 说他遵循了易先生的美学理论:阅读须先读感兴趣的内容, 有兴趣才能乐而忘忧、深入探究,深入探究得了情趣才能有所创造。这下不少人附和起甲生的论点了。

    这位甲生挺会拉大旗做虎皮, 珍卿被他说得暗暗发笑。这时, 身旁胖妈撑开白色蕾丝边洋伞, 替珍卿把热燥的太阳光挡开, 可这样也把学生的视线阻断, 也不知学生看在眼里, 是不是觉得这老师娇气得滑稽。可众目睽睽下她不好嚷胖妈,珍卿只好按捺性子把伞推得高些。有两个男学生见状,便自告奔勇帮易先生举着阳伞。珍卿干脆叫他们帮忙收起来,胖妈还想嘀咕被珍卿瞪到息声。

    珍卿接着听他们各执己见,见辩论的双方谁也不能说服谁,便也顺势加入他们的讨论,她不赞成甲生想入非非的读书观,但她没有像与甲生意见相左的学生们,上来便把读书与对国家民族的义务挂钩。

    她先只从她的艺术生涯谈起,讲她少年时最乐意画人物草虫,但风景建筑不乐意画也会画些。她说过艺术是心与物的化学反应,自然万物既然是千头万端,官能的训练也应该务尽全面,不然某日恰被风景建筑激发灵感,却因为没有充分的官能训练,直到瞬间的灵感流失还在思量如何落笔,这是多么令人遗憾羞愧的窘境。所以,做学问的人只凭喜好做事,就无法窥涉百家,获得源源不断的灵感,也没有捕捉灵感的敏锐能力。

    学过速记的女学生董时吟,经钱缤助教叮嘱加上自己有心,一遇到易先生发表长短演讲,就跟被唤醒使命似的开始记录。海大中文系的学生对此见惯不怪,还常常找她抄录易先生的演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