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梅瓶是跟石柱一起雕刻的,不能移动也不能取下,它跟石柱是一个整体,正好立在书房的东南角,”谢吉祥道,“当时情况紧急,父亲若是想留下线索,应当不可能在上面刻字。”
是的,无论石柱还是梅瓶,都是完好无损的,无论例外,都没有任何字迹。
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搞不清楚:“母亲不可能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两个人围着梅瓶反复思索,都没有找到任何字迹。
除了经年灰尘,只剩下沉寂与暗淡。
就仿佛这间书房一般,没了谢渊亭,它便也黯然失色,早就失去了当年的优雅别致。
一时找不到线索,赵瑞也不急,他重新复述了一遍苏滢秀的话,然后若有所思道:“当时谢家情况危险,伯母不可能把话说得很明白,但那一句却肯定暗含所有线索。”
你们父亲最喜欢书房那只梅瓶,待到来年今日,记得重新妆点一枝梅。
母亲的这句话,不仅有梅瓶,还有重新妆点一枝梅。
谢吉祥眼睛一亮:“瑞哥哥,不如我们寻一枝梅花来?”
若是插上梅花,说不定线索自会出现。
可梅花是冬季绽放的花卉,炎炎夏日里,又去哪里寻盛开的梅花?
赵瑞道:“宫中的百卉园有暖棚,夏日也有冬日的花,只是不知是否有梅花,我这就让校尉入宫寻查。”
虽然百卉园有暖棚,大多种的也都是夏日盛开的花卉,到了冬日也能让天潢贵胄们观赏到夏日的繁盛。
赵瑞也不是没赏过花,自然知道百卉园是如何模样,百卉园夏日开梅花的几率约等于没有。
谢吉祥很明白这一点,也知道赵瑞如此是在安慰她。
她心中的难过和苦闷缓缓消散开来,让她的思绪无比集中,反复思量母亲的话。
在重新妆点一枝梅前,母亲还说了一句话。
谢吉祥低声呢喃:“待到来年今日?”
天宝二十一年,母亲是六月末过世,也
就是说,她所指的来年今日,也是在六月末。
燕京位于北地,每年六七月间,都是燕京的盛夏。
谢吉祥仔细斟酌着母亲的话,她一字一字分析,一句一句回忆:“我娘的意思是,要在盛夏往梅瓶里插一枝梅。”
赵瑞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道:“如今就差一枝梅了。”
谢吉祥却突然笑了,她一边笑,一边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父亲安排的这一切看似复杂,实际简单。母亲为了保护儿女,几经思量,留下最后一句看似浪漫的遗言。
赵瑞看谢吉祥如此,那颗从不为任何人动摇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吉祥,你放心,”赵瑞承诺她,“不就是夏日里的梅花,我一定会寻到。”
谢吉祥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