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49节(1 / 2)

秦缨不禁摇头,“罢了,既如此,那便在此说个明白吧。”

    她看向谢正襄,“你问的不错,你父亲掌家多年,底下仆从对他只有敬畏,怎敢谋害他?而他对小辈们,尤其对你两个儿子万分疼爱,只恨不得将一切荣华富贵交给他们才好,他们又如何狠得下心?而你两个女儿,虽不喜林氏,却绝不敢对祖父生加害之心,这满府上下看着其乐融融,谁会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动杀心?”

    秦缨眼底闪过嘲弄,“我们刚到江州那夜,前来祭拜谢文舜时,便看到他口吐黑血,彼时只当他暴病而亡,脏腑破裂才吐了黑血,在今日之前,我亦未想过他真是被人谋害致死,直到刚才,我知道谢文舜在初二下午曾去过隔壁府上,还与一个送厨余的小厮撞在了一起,他当时生气极了,后来被谢承接走。”

    谢承正在送葬队伍之中,听闻此言,顿往前走了两步,秦缨目光一转找到他,盯着他问道:“谢承,你可记得当日之事?”

    谢承忙道:“小人记得,老太爷本是过府看六公子习武的,回来的时候弄脏了衣袍,生了好大的气,小人将老爷接回来,还替他更衣。”

    秦缨点头,“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就连你也以为,他生那样大的气,只是因为身上沾了潲水厨余——”

    谢承应是,“是啊,还沾了一身臭味,难道不是?”

    秦缨语气一肃,“没错,他生气之处,并非是因为与下人撞在一处弄脏衣裳,而是被撞后,看到了下人倒的厨余之中有几味眼熟的药渣。”

    微微一顿,秦缨继续道:“你粗通医理,老太爷也多年用药,那他是否认得肉苁蓉、菟丝子、鹿茸之类的药材?”

    谢承迟疑道:“认得的,这些都是补阳归元之类的药材,老太爷调理用药多年,自然认得。”

    秦缨颔首,“那便对了,这一切的起因,其实就是因为老太爷认出了这几味药材,而这些药材,都与你们府上前些日子开过的两张方子有关。”

    此言一出,谢正襄和林氏双双色变,林氏捧着馅食罐的手一抖,求救一般地看向谢正襄,谢正襄忙道:“县主,说我父亲之死,怎扯到了药材上?你说的那方子,我父亲早就知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秦缨冷声道:“他的确知道,但他以为林氏要将方子给你用,后来知晓那方子伤身,林氏便将方子烧了,可时隔两日,他却在别的地方看到了那张方子里的药材,若是你,你会如何想?”

    谢正襄一愣,“我、我会——”

    谢正襄语塞,宋启智却反应极快,问道:“莫不是有人与他们用了同样的方子?”

    秦缨摇头,“宋大人有所不知,这两张方子求来不易,且用药繁杂,整个江州都难找第二套一模一样的药方,何况发现药渣之地就在自己家一墙之隔,真有这么巧吗?”

    宋启智眼瞳微动,“那……那莫非,方子不是给三老爷用,而是给隔壁之人用的?县主刚才说求子,到底是怎么个求子之法?”

    “不可能!断断不可能!”

    秦缨还未答话,谢正襄先忍不住,他喝道:“那方子乃是阴阳相合,给男子补身之用,只能是给我用,怎还会给了旁人?!”

    谢正襄如此一言,人群中顿时有人恍然,还是先前那富态男子道:“听说有种套方,含阴阳两张,专门给夫妻用,既能补身,还有助闺房之乐,林姨娘求的方子,一张自己用,另一张便是给老三用的,若给了旁人用,那总不至于是要与旁人……”

    此人话未说尽,但意思已明了,人群中顿时私语纷纷,几十道质疑目光皆落在谢正襄和林氏身上,林氏面色一白,哽咽道:“这都是什么话,我虽只是老爷妾室,却也不能平白遭这般羞辱,老爷……”

    谢正襄做为男子,如此议论,亦是他的耻辱,他立刻看向秦缨,“县主这是在说,我父亲无意之中看到了药材,而后怀疑秀萍与五弟有染,继而被秀萍谋害?!真是荒谬,五弟残疾多年,这怎么可能?!”

    谢正襄毫无顾忌,顿令谢正彦一家面上青白交加,秦缨蹙眉道:“我何曾说过是五老爷的药?被谢文舜看见的,乃是谢正彦府上岳齐声之药!”

    这话一出,似水入油锅,因众人皆知谢正彦府上有个待了十年的武艺师父,谢正彦一家也是一愣,都未想到会扯到岳齐声身上。

    “岳师父?!”

    谢正襄眉头紧拧,“县主是说岳师父在用同样的方子?就算用了又如何?那方子对男子亦有补身之效,他也年过而立了,补补身子又如何?”

    话音落下,谢星麒上前道:“县主身份尊贵,却也不能如此胡乱猜疑,羞辱我母亲,我母亲在谢家多年,一直安于内宅,谨守本分,如今只凭几味相似的药材,便质疑我母亲与旁人私通?这是何等荒谬!”

    秦缨视线落在谢星麒身上,“六公子稍安勿躁,自然不止是因为药材——”

    秦缨话语微断,像在等什么,谢星麒牙关紧咬,看了一眼啜泣的林氏,再看了一眼被这变故气昏了头的谢正襄,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闪出几分急迫来。

    一转眸,他又看到了抱着哭丧棒的谢星麟,谢星麟年幼,不知此刻在理论什么,只红着眼眶,巴巴地望着林氏。

    谢星麒思绪飞快,可一抬头,却正对上秦缨锐利目光,他心底咯噔一下,连忙换上一副无措神色,“县主当真是多虑了,我母亲在府中锦衣玉食,虽只是妾室之名,却同谢氏夫人无异,而岳齐声只是个武艺师父,身份卑贱,我母亲怎会与他有干系?”

    听闻此言,谢星阑眼眸微狭,正待开口时,院外却响起谢坚之声,谢星阑这才反应过来,他留了谢坚给秦缨使唤,但适才秦缨来此,却未见谢坚身影。

    “县主,人带来了——”

    谢坚高声一句,下一刻,只见他和沈珞、冯聃二人,押着个灰袍小厮走了进来,而被谢星麒鄙薄身份卑贱的岳齐声,就跟在几人身后。

    岳齐声身量不高,长相也十分平庸,唯独健壮的身形和极有神的桃花眼,为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气度,他听见了谢星麒之语,进灵院后,飞快地看了谢星麒和林氏一眼,但他不动声色,满脸的不知所措。

    “岳师父,双瑞,你们——”

    见到来人,谢星卓忍不住开了口,那灰袍小厮畏怕地看向谢星卓,刚喊了一声“公子”,便被谢坚一把推着跪在了地上,谢坚道:“县主,此人已经招了!”

    秦缨颔首,谢坚便道:“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双瑞怯怯地抬眸看了一圈,见谢星阑与谢氏宗亲都在,便知此刻由不得他,于是哆哆嗦嗦地开了口,“小人跟着岳师父三年,是专门照看岳师父起居的小厮,三个月前,岳师父忽然得了两张药方,说是寻来的偏方,为了强身习武所用,他不许小人告诉旁人,每次都让小人去不同的药铺分开捡药,小人也不懂药理,便按吩咐去了,后来府里人问起,他也说是年纪大了,为了练功,需得用药强身,大家便没当回事。”

    双瑞抿了抿唇,“但……但岳师父不让小人熬药,每次都亲自熬,也不许小人在跟前,后来某次,小人发现把两副药的药材混在一起熬,但有几味药,却被他扔在炉子里烧掉了,小人当时想着,既是偏方,那和寻常煎药并不一样,但小人不明白,为何要将不用的药材取出去烧了,那些药材价值不菲,如此岂非白白浪费了银钱?”

    秦缨还未开口,宋启智先道:“自然是因为他想掩人耳目,将一副药分成两副药抓,再加上本不必要的药材混肴视听,免得被人一眼看出来!”

    众人皆露赞同之色,秦缨这时看向谢星阑,“药方可在?”

    谢星阑示意谢咏,谢咏忙从怀中掏出两张药方递上来,秦缨接过,略一分辨,将其中一张给了双瑞,“你看看这上面的药材,是否都在那两张药方之中?”

    双瑞仔细辨别,很快点头道:“都在,果然都在,岳师父的药三日一换,他用了至少十副药,小人绝不会记错,小人抓药的药铺,一家在天水街的张记药铺,一家在百合巷的赵氏医馆,您若有疑,可派人去查问。”

    连哪两家药铺都交代清楚,足见双瑞不曾撒谎,秦缨又将药方交给谢正襄,“谢老爷可以看看,这药方是否是当初林氏烧毁的那张。”

    谢正襄指尖微颤的接过,很快瞪眸道:“这……县主是从何处得来?”

    秦缨看向谢承,谢承上前道:“老爷,这是老太爷让老奴去城外庵堂找来的,就在老太爷去了五老爷府上的那天下午,他回府更衣后十分生气,期间问过老奴岳师父到五老爷府上几年了,当时老奴都未多想,只当他是被下人冲撞而生气,后来老太爷让老奴偷偷出城去找药方,老奴听命去了,当夜并未回府,没想到老太爷就这样走了。”

    旁人的话谢正襄不信,可谢承对谢文舜忠心耿耿多年,谢正襄对他绝无怀疑,他看着手中药方,眼眶瞪得通红,目光一转盯着岳齐声道:“你……你这药方从何处得来?”

    岳齐声额角溢出两分冷汗,却中气十足道:“这是小人在一游方道士处求的,因有男子壮阳之物,怕露于人前后被嗤笑,因此才做了遮掩,绝非县主说的那般。”

    谢正襄半信半疑,又转而看向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