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的,她分明是想让朱至知难而退,最好往后别什么事都想干,什么事都想管,其实朱至最好什么都别管。乖乖的在她身边当好这个郡主。
可惜,常氏纵然再不想承认,她也在不断发生的事实下承认,她的女儿跟等闲女孩不一样。
这就不是一个想当姑娘的人。或许当初她把人生错了!
常氏昂头看了看天,其实挺想问问老天,她是不是给朱至生错了性别?
“娘?”然而常氏这个举动落在一群人的眼里,莫不是眼睛疼?
“无事,眼睛有些涩。”常氏没办法说实话,也实在不好说。
“娘要是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宫里的人那么多,能干事的人大有人在,该交给他们办的事交代他们办去。要是不合用的人换了就是。”朱雄英有些担心的看着常氏,生怕常氏累坏自己。
“没事。娘有数。”常氏听着儿子的话自是心下一暖,却也宽慰儿子。她这是找的借口,哪里是真的不舒服。且让朱雄英放宽了心。
朱至也在旁边附和道:“哥哥说得对,娘千万不要想不开为难自己,尤其别学爹。事事往自己身上揽,都不把别人当人看。”
此话落下,立刻引得太子侧目。话题怎么又转他头上了?
常氏也是没有想到她就抬个头,竟然连太子都被朱至暗怼。
可是太子太操劳不假,事事过于尽心也是真。常氏没敢说的话让儿女们说出来,心里高兴着呢。
但这明面上嘛,常氏没有表现出来,只管继续保持刚刚的表情。面瘫。
太子似乎明白常氏对他过于操劳一事也是心存怨念,难得儿女出面说话,常氏才不会帮他开脱。
“你是巴不得你爹懒惰无能?”太子无人帮忙,只好自己上,且挑眉问。
“爹是懒惰无能的人吗?”朱至不答反问,分明是太子太过勤快,以至于让朱至不得不提醒他稍微放松放松。
事情啊,该交给别人做就得交给别人做,不该事事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全包了。
真要是一个人能把事事做好,设一个皇帝不就好了,干嘛要另立百官辅佐皇帝?
就是因为一个人办不完所有的事,这才要挑有用的人才做事。
“爹,臣子们面对事事恨不得自己全做了的皇帝,甚至约束他们做好事情的方式,只会养成一味依赖皇帝的结果,到最后,他们干脆连脑子都不带了,皇帝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朱至这么一提,朱允炆随口问:“这样不好吗?”
“皇帝也是凡人,是人就会有错。一但皇帝习惯了独断专行,将来就算有错,他也听不进别人指出他的错。而且,越是不动脑子的人只会越来越蠢,指望一群蠢货力挽狂澜,救天下于难,可能吗?”朱雄英代替朱至回答,太子一时无言以对。
朱允炆啊的道:“可是,总有臣子说三道四,指责皇帝的不是,说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该做。”
言外之意,总被人念叨着不好不好的,皇帝心里能没有丁点的怨气,有怨气不得发泄出来的吗?
“文人自来就只有一张嘴,跟他们较真就是朝廷输了。政权从来都掌控在枪杆子手里。否则皇爷爷为什么死盯着跟他打天下的人?明明最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最后却人人都压制安天下的人。巴不得把他们全都杀光。”朱至相当的直言不讳,太子再也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朱至注意,话不可说得太过。
朱至凝视太子道:“武将要是都死了,往后何人安天下?这个问题却是人人都要考虑的。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宋朝。我中原数百年被异族欺辱,几乎北地胡化,不正是因此而起?文人企图乱国,但凡上位者个个重文轻武,天下一乱,有谁能力挽狂澜?”
太子沉默了,朱至说的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明摆着的事,他就是想否认,怎么否认?
朱允炆侧过头道:“皇爷爷已经要为将士们建陵园了,这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这才是开始。”开始就只是开始,重要的难道不是将来大明会怎么做吗?
“姐姐为什么想上战场?”朱允炆也不知怎么得出的结论,看出了朱至想上战场。
朱至眨了眨眼睛如实答道:“因为比起跟人暗斗,耍嘴皮子,不如畅快的跟人明刀明枪的打。而且,边境不宁,若是无人愿意上战场,大明何安?”
想上战场的朱至,既是因为自己喜欢,更是因为时势。
“不管在什么时候,想要国家安宁,军权都必须牢牢掌握。底下的这些文臣任由他们闹翻了天又如何,看看我们皇爷爷,只要他一声令下,反对他的人也好,看不起他的人也罢,都将一个不留。”朱至凌利的指出最根本的问题所在,文臣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舆论?有人觉得当皇帝的应该会怕的。
怕,不过是皇帝为了表明胸襟,可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大可看看有没有皇帝真把文人当回事?
一个杀字丢出来,一个文臣是杀,一片文人也是杀。
太子沉默,朱至这份认识相当的到位,人人都觉得文臣治国,朝廷是需要文臣不假,并不代表皇帝在面对不好使的文臣时会一直隐忍纵容!
一旦他们这些文臣触及皇帝的底线,甚至惹怒皇帝,未必不会死在皇帝手里。
“不过呢,但凡得罪文臣的人,想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是真难。笔杆子的人最是容不得皇帝不把他们当回事。如今的史官可没有从前的史官那样的风度。而且,人都有喜怒,想要公正,太难了。”朱至也把不后果道来,太子嗤笑一声,朱至明了,太子和朱元璋一样,根本不在意史官会怎么记载他们。
那就太好了!
但凡皇帝顾忌太多,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受制于人。
朱允炆也听到了太子的一笑,转头望向太子,太子抚过他的头道:“有所得必有所失。为人王者须得有承受唾骂的觉悟。名声二字,再坏想要经营好了也不难。”
此话朱允炆或许未必听懂,旁边的朱雄英和朱至是一点就通。
文臣嘛,要是想杀他们,容不下他们时,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死。人身死之后要如何挽回,并不是一件难事。
朱至默默给太子点赞,脸厚心黑,不过如此。像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受制于人。
“当初教爹爹的人没有跟爹爹说过,要多亲近文人吗?”朱雄英怕是心里早有疑惑,终于问出来。
“如今也有人这般教你是吧。”太子不答反问,却已经料到有人的反应。
朱雄英点点头,太子道:“元人入侵,杀了多少有骨气的人,此后建国,又杀了多少有志之士。想要再复汉人的傲骨,并不容易。况且人的私心本能就会说出利于自己的话。公正之心,不是人人都有。”
公正二字,人人都懂,可惜做到的人太少。
“旁人可以无视这份公正,你须得牢记,并且要做到。若你在文臣和武将之间有所偏颇,往后大明也将为此付出代价。你要记牢。”太子叮嘱朱雄英。朱雄英正色应下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