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定帝听着朱雄英好大的口气道:“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把事情抹平?”
“锦衣卫前些日子来报,发现朝中有与北元勾结的朝廷命官。”朱雄英提起这事,泰定帝也不是没有耳闻,但既然没有查实,泰定帝断不会听了几句闲话,便对朝中臣子查查。
而今朱雄英提起此事,泰定帝立时明白朱雄英用意为何。
转移注意力,让人无暇揪着新科武状元是女子的事不放。
“避一时?”泰定帝不能说不认同,可是这样的办法最多也就避得一时,避不过一世。
朱雄英且道:“爹也只是要避一时不是吗?”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于泰定帝而言,朱至绝对不能成为众矢之的,现如今陈亘就是把朱至推到了风口浪尖,为此泰定帝才会动怒,更不能容忍。
一但过了这个坎,以后但凡不是让朱至冲在最前面,试问泰定帝会在意陈亘用什么样的办法为女子争权争利?
“陛下,门外有数十位大人求见。”这时候,门外已然再一次有人出面,这些人是为何而来,懂的人都明白。
泰定帝阴着一张脸,朱雄英道:“爹如果不想见他们,孩儿来。”
“没有人去求见太上皇?”比起有人闹到泰定帝这儿,泰定帝更想知道,人没有跑到朱元璋面前说三道四?
朱至悠悠道:“我要是他们,宁可跪死在爹的面前,也绝不会跑到爷爷面前说三道四。”
嗯,这一点朱雄英认同无比。
泰定帝是一个讲理的人,因为讲理,就不太乐意用强硬手段。
然而朱元璋就不一样了,独断朝纲的朱元璋让多少臣子吃尽苦头,难道才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泰定帝问出问题,要的是一个答案,一旁的宫人也只要回答这个问题。
“回陛下,并没有。”宫人们还是清楚情况的。
“真是可惜了。”泰定帝竟然长叹一声,饶是陈亘也禁不住抬起头看了泰定帝一眼,泰定帝惋惜的语气,傻子才会听不出来。陈亘突然意识到,朱元璋此番来确实呆的时间挺久的。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事?
陈亘没敢将宫里宫外的事全都打听清楚,也是生怕一个不慎犯了底线,反而让自己被动。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你就算是我朱家媳,也只有死路一条。”泰定帝必须正告陈亘。陈亘收回心神,叩谢道:“谢陛下网开一面。”
“管好你的太子妃。”泰定帝想到是儿子非要娶陈亘进门,刚进他们家就闹出这么大的事,犯下最大错的人必须是朱雄英,有火泰定帝也冲朱雄英发。
“是。”朱雄英挨了打,如何再敢说出一个不字。
“退下去吧。至儿留下,让外头的人进来。”泰定帝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应付的人是谁,正好,既然这些人是冲今天发生的事来的,一定会提到朱至,泰定帝先一步把朱至留下,且让他们有什么话当着朱至的面说。
至于朱雄英,泰定帝冷哼一声,且让他把自己的事管好吧。
朱雄英半个字都不敢说不,立刻领着陈亘退出去。
看到被请进来的数位大臣,其中以方孝孺为首,朱雄英凝视方孝孺许久,转过头与陈亘缓缓离去。
“臣,拜见陛下。”一群臣子也看见朱雄英,只不过隔得远,朱雄英身边还领着一个陈亘,他们遥遥见礼,也是礼数周全,然而进屋在看到朱至那一刻,好些人脸上的表情都一僵。
嘶,怎么朱至在这儿?
不对,武举闹出女子参加,而且更是打赢了所有参加武举的人,这么大的事,朱至不出现才怪。
“起来吧。”泰定帝别管当着儿子的面有多气,在外人面前,尤其这样一群人面前,那是完全不打算让他们看出他的喜怒。
朱至在泰定帝把人叫起时给泰定帝添上一杯茶。
骂了儿子儿媳半天的泰定帝,刚刚还不觉口渴,如今看着臣子们的架式,很是以为,嗯,他得喝点水。
“陛下,请陛下将欺君之人何容拿下。”对于泰定帝神闲自若喝茶这事,急急行来,明摆着希望泰定帝能够速战速决的人第一时间开口。
泰定帝啊的一声,略显惊叹问:“欺君之罪?这是定罪了?什么时候定的?”
始料未及,泰定帝迎面相询,内容尤其让人无法忽视。
是啊,欺君是大罪,真要定下这个罪名前,是不是该问问泰定帝这个正主,他觉得对方果真欺君?难道欺君不欺君的,不该由泰定帝来定罪?怎么听他们扣起大帽子来,好像欺君该由他们这些臣子来定论,而不是泰定帝?
第164章 较量
◎何容◎
有人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立刻就要回答泰定帝提出的问题,却叫方孝孺更快一步出列道:“臣等正是想来向陛下确定, 何容此人究竟该如何处置?陛下心中是何章程?”
对此, 泰定帝稍稍前倾身体问:“你们不是已经定论了?欺君!”
此话落下,来势汹汹的一干人突然意识到他们只顾着给何容定罪,却忘记最重要的一点, 欺君这个罪名不是他们能扣的。
“陛下, 臣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那一位急于给何容定罪者, 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跪下请罪。
“一时失言,你们都是朝中重臣, 你们失言,那你们觉得那一位武状元没有你们老成,也没你们干练,她就有欺君之胆?”泰定帝那样一问。朱至在一旁瞟了亲爹一眼,武状元, 这三个字出自泰定帝之口, 算不算是将事情定论?
“陛下, 何容一介女流,有何资格成为大明武状元。”
朱至听出来, 下方的哪一个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正是因为听出来,更让他们无法接受。
对, 在他们的眼里, 生而为女就是最大的错。
作为女人, 就该安于内宅, 就该本本份份在家相夫教子, 绝不能生出一丁点反抗男人的心思。甚至,像何容这样抛头露面,胆敢跟他们争权利地位的女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当以除之而后快。
“女流之辈吗?朕取天下之才,要的是人才,你告诉朕,朕取才论能有错?”泰定帝半眯起眼睛盯着前方,想要看清在他面前的臣子是不是竟然这般浮于表,连他坚持的用人之道,是不是在他们看来都成了错?
“陛下,臣绝非此意!”泰定帝质问一出,听得人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俯身在地,连连与泰定帝告罪道:“臣,臣只是不希望牝鸡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