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一连办了六日,待到第七日出殡回来,赵瑞才穿着常服登门。
他先去了谢家,叫了谢吉祥出门,让她跟自己一起去了阮家。
阮家屋中,阮桂跟阮莲儿正在收拾行李。
谢吉祥看到他们把衣裳一件件叠好,有些意外:“你们要去哪里?”
阮桂顿了顿,先是冲两人问好,才道:“多谢大人帮忙同护城司说情,我跟姐姐以后可以领到官府的救济,但除此之外,我们也没别的营生,我便写信求了山长,给我姐姐在书院谋了个伙房的差事。”
“山长答应以我姐姐的工钱抵我们两个的食宿费用,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住在书院里,我能每天见到姐姐,不怕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危险。”
阮莲儿已经十六岁了,若她一个人留在家中,确实不□□稳。
书院都是先生和学生,相对封闭又单纯一些,确实是他们两个孤儿最好的去处。
谢吉祥没想到,这几天办着丧事,但阮桂已经把姐弟两个人暂时的去处都安置好了。
“也很好,再加上救济,你读书的钱也够了。”
阮桂抿了抿嘴唇:“这宅子,我想租出去,山上也有女学,待到我能抄书赚钱,就不让姐姐操劳了。”
虽然没了一直辛苦养育他们的母亲,但整日里剥削家中的父亲也不在了。青山书院的女学束脩比一般学院都低,一直由长公主殿下资助,两个孩子若是不浪费,把救济和租金都省下来,其实是上得起的。
阮桂已经给阮莲儿安排好了未来的路。
谢吉祥跟赵瑞对视一眼,赵瑞淡淡道:“你这样很好,是个好弟弟。”
阮桂绷了好几天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他看了看有些局促的姐姐,坚定道:“便是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也不能让姐姐走我娘的老路,等她读过书,以后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就不需要依靠丈夫。我娘没有娘家,但我姐姐有我。”
这个半大的孩子,突然遭逢大难,没有被磨
难击垮,反而自己找出了一条生路。
赵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把这些都说完,赵瑞才简单说了说凶徒到底是谁,他没有过多展开介绍同兴赌坊,只说犯人是苏红枣的客人,因为阮大偷了佛珠,这才酿成惨剧。
姐弟两个沉默听完,好半天没说话,最后阮莲儿才说:“我以为他只是又喝又赌,毫无担当的懒汉,没想到……”
没想到,阮大还会偷。
归根结底,阮大害死了他们的母亲。
阮莲儿眼睛通红,终于还是哭了:“我娘,我娘等他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
阮桂轻轻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无声地安抚她。
事情说完,赵瑞就起身准备离开,他走的时候扫了一眼阮桂跟阮莲儿收拾好的行李,目光一沉,脚步却顿住了。
“阮桂,”谢吉祥听到赵瑞的声音变冷,“你自己心里是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