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发现不对?之后, 您是有什么要教导我?的吗?”盛昭歪着脑袋,语气小心,垂死挣扎。他们家首辅金相玉质光风霁月, 这么做定然是有深意的, 他不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下定论。
至少?得给首辅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有什么好教育的?你也不靠这几两?碎银过?活。我?就是想着好玩,逗逗你。”凌首辅看?出来盛昭在拼命给他找台阶。
可他是那种有台阶就一定会顺着下的人吗?他不是。
比起好好下台阶, 当然是逗小孩比较重要,对?不对??
盛昭:............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了,像他这样的就是了。
“那对?我?的表现您还满意吗?觉得够好玩吗?”盛昭把自己好好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生生摆成死鱼眼。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破罐子破摔的摆烂气息。
“还算不错。”凌首辅觉得这小孩可真好玩, 明?明?刚刚还被自己气着了,现在就能追着自己问售后。虽然表情管理不算到位, 甚至可以说是基本没有, 但是已经算是心态很好了。
“噢,既然如此,首辅,给钱!”盛昭伸出手掌在凌首辅面前?摊平。
“我?的俸禄,还有逗您一乐的打赏钱。”怕凌首辅不理解, 不, 准确的说,怕凌首辅假装不理解,盛昭特?地补充了一句。
不是盛昭杞人忧天?啊, 在今晚之前?,盛昭一定不会对?凌首辅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今晚之后, 嗐,大人,不都是专坑小孩的坑货吗?没有例外。
“我?要是不给呢?”凌首辅看?着盛昭一副“我?已经看?透你们这些无聊的大人了”的表情,心里好笑。
“那我?之后就吃您的、喝您的、住您的还穿您的,反正以咱们青州的财力,估计我?这个小喽啰也没多少?俸禄,我?正愁养不活自己呢。您这会儿?自己送上门来,对?我?也算是及时雨了。”盛昭的意思很明?确了,不给钱我?就赖上您!至于最?后谁是那个吃亏的,您且自己衡量去吧。
“小家伙还挺不好惹,赶紧把你的俸禄收好。我?家小业小,可惹不起您四皇子这尊大佛。”凌首辅倒是没想到自己一时玩心,居然还给自己招了个难缠的小鬼。当机立断选择破财消灾。
“来,还有你的赏钱也拿好,省的回去在心里偷偷嘀咕我?小气。”凌首辅为了堵住盛昭的嘴,还自掏腰包,为自己刚才的欢乐买单。
“好嘞,承蒙惠顾,下次再来啊!逗人笑,那我?可太会了啊!”小发一笔的盛昭半点没跟凌首辅客气。欢天?喜地的接过?银钱,全给扒拉到自己口袋里。这都是他应得的!
“可不敢再来,四皇子要价太贵,偶尔奢侈一次也就罢了,哪里能日日如此。”近日青州各项事?宜进展良好,凌首辅心情还算不错。所?以这会儿?也有心情跟盛昭在这里你来我?往。
“嗨呀,就凭咱们俩的关系。我?给您打个折啊!”盛昭卖力推销自己,生怕自己目前?唯一的客户跑了。
“我?竟不知咱们之间有何深情厚谊,凌某愿闻其详。”凌首辅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大概就是一个出钱一个出力,顺便还能卖卖笑的关系?”盛昭装模作样的思索了半晌,给出了一个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说完盛昭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淘气。”凌首辅拍拍盛昭的大脑袋,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也不知是被盛昭的话逗笑了,还是被盛昭的笑声感染了,又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对?了,你近日里是不是都没有给京城里写信?你父皇可是写信来给你催信了。”凌首辅想起今日收到的璟帝的传书,就忍不住想笑。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素来不算多话,他从京城来的书信也是走的简短风格,书信间也基本全是公务。可就是这样的皇帝陛下,居然在简短的写满了公文?的书信上,特?意留了位置,专门问了盛昭在青州的近况,以及为何迟迟不往京城寄信。
虽然在问到青州近况的时候,他家皇帝陛下也是提了一嘴自己这个替他在青州卖命的臣子。但是以凌首辅对?他的了解,他无比确信,自己就是个顺带的。完全是蹭了他身边这位小四皇子的光。
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远差,当时的他可没有这个荣幸,还能得到来自皇帝陛下的体贴问候。当时啊,皇帝陛下只会不远万里,一道又一道的给自己出难题。坚决不让他解决问题的速度快于问题产生的速度。总之,就完全是一副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架势。
如今自己拐走了他心爱的崽子,连带着自己在他那里的待遇都肉眼可见的提升了呢。果然人家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是有道理的。
“父皇给您写信了?那他为什么没有给我?写?!”盛昭听完凌首辅的问话,第一反应不是反思己过?,而是谴责起他父皇的区别对?待。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吗?”凌首辅虚虚指一指盛昭,哭笑不得。
往日在京城里,他与盛昭的交集多是在课业上,这段时间的交流重心又都放在青州城建上。盛昭在课业和公务上都表现得很靠谱,让凌首辅都差点忘记了,这个小家伙在生活里,是个多么古灵精怪、无法无天?的小孩儿?。今晚难得放松下来,倒是让他又重新领教了一次。
“那...那也是很重要的嘛。”盛昭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有点避重就轻了。或者更确切一点来说,是恶人先告状。
盛昭回想了一下,自己原先刚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在路上虽然急于赶路,但是晚上总有歇息的时间。他那时候不说一天?一封,至少?两?三天?就能给京城里牵挂自己的人,人手凑出一封来。
他不是没分寸的人,不会当真每隔两?三天?就让人给自己专门寄信。他都是蹭凌首辅的传信渠道,但是这些不妨碍他日常写信嘛。他还贴心的给自己的信标了日期,这样就算一次性寄回去一大叠,他们也能从落款的日期里得知自己写信时的状态。
但是自从来了青州之后,每天?睁眼就是干不完的活,回来还要复盘总结,有时候还要再捋捋第二天?的工作计划,自己写信的频率就开始变成半个月一次了。再到后面.......再到后面......话说,自己上一次写信是什么时候来着?
盛昭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噢,想起来了,一个月前?。
啊,这............
其实?真要说起来,在盛朝,分隔两?地,尤其是分隔这么远的两?地的人,能一个月书信往来一次,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毕竟盛朝的交通没有那么发达,连带着书信的传递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再者时人感情含蓄,似乎也做不到日日里有话说。像盛昭这样的小话痨才是少?数。
但这些问题在盛昭身上都不是问题。
作为盛朝顶尖的特?权阶级,别说一个月一封信了,只要他愿意,一日一封十?万里加急信,璟帝都供养得起。而且甚至不会有人对?此说些什么,连日常以抓人小辫子为生的谏官都不会拿这个说事?。毕竟人家好好一个盛宠在身的皇子,没有纸醉金迷也没有欺男霸女,反而为了朝廷和百姓远走青州。
那人家写点信怎么了!
距离不成问题,情感方面就更不成问题了。毕竟皇宫里那几个大佬,在盛昭从小的感情调教下,对?别人怎么样的另说,对?他,那说是放在心尖上都说得轻了。原先是日日里都要带在身边的,如今相隔万里也就算了,书信往来的频率还越来越低,这换谁谁能接受得了。
盛昭突然就开始愧疚了。自己离开前?还跟他父皇他们说得好好的,会时不时给他们去信,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近况。结果到了青州,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团吧团吧直接吃掉了。
虽然说起来自己好像是有正当理由的,为了政事?公务,忙嘛。但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应该做到在事?业和家庭中取得平衡,而不是像自己这样顾此失彼。他父皇就是他的楷模,他再忙能忙的过?他父皇吗?可他父皇这么忙也没有忘记过?他。
这次是他错了。
“给您传信的人还在吗?我?今晚就回去写信,如果人还在的话到时候一并帮我?把信带回去。”盛昭语气开始认真了。
错了就错了,即使改正就好了。只要他好好的,他父皇才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盛昭作为被璟帝偏爱的崽崽,就是这么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