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灯:“有。她失联之前,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我的。”
甘灯手指调出光脑上的图片。
是一张自拍。
宫理竟然跟骑摇摇车一样骑在那位001号的脖子上,甚至一只手还在自己脸边比了个摇滚的姿势,如同突然被街拍的辣妹。哪怕忽略浓妆艳抹还给俩人加了卧蚕的滤镜,镜头里的001号人物也像个腊梅树道具,被她攀着,似乎都没找到镜头在哪儿,表情有些飘忽。
冈岘瞪大眼睛:“!!!”
方体最起码派过六支队伍想要跟绛响接触,其中四队甚至没遇到他就折在了定阙山附近,另外两队均遭受一定的袭击与精神攻击,归来后虽能对绛响的外貌与身边状况进行一定的描述,但时间与顺序都有极大的混乱,几乎无法取得有效沟通。
然后宫理就冲进去见到了绛响搂着脖搞了个自拍,一副“看我跟我bro”的样子——
甘灯却不怎么吃惊:“再等等吧。目前的失联与以往不同,并非是联络器损毁或联络器检测到干员沾染污秽。只是失去联络信号。”
冈岘回过神来,点头道:“同时,有位干员称解救了二十余位表现正常的非修真纲能力者或非能力者,与最早几批受解救的平民情形类似。我们或可以像之前几次行动那样,将平民接出,安置隔离并观察。但这位干员坚称,是001号人物奉劝他们不要离开春城。”
甘灯:“001说的吗……?”
他起身看向窗外的结界,沉默半晌后,开口道:“那就按她的意思来。联络他们,并将新一轮物资与秧苗送到。”
冈岘退下去之前,就听到那位护士长说:“我想去找她。”
甘灯敲了敲桌面,忽然开口道:“你明知不可能。出过春城任务的干员都需要净化期。”
傩面男人不说话了。
冈岘即将退回凹线后,隐隐约约听到了一耳朵,是甘灯问他:“我反而想要问,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
宫理和柏霁之二人暂时没有逃脱的办法,就只能在这片岸滩上生活起来。宫理把自己包里湿漉漉的衣服都拿出来晾一晾,甚至还捡了些顺水飘下来的树枝做了个简单的晾衣架。
方体发的手册内页竟然是防水的,不得不佩服方体在某些方面的专业和可靠。宫理往后翻了翻,发现还有提及发生肢体变异后治疗的对策。
包里裹在她镭射外套里的,还有一把稻农交给她的秧苗。秧苗闪烁着莹白色微光,毫发无损,宫理抚了一下叶片,将它小心存放在包的深处。
而宫理没想到,这片地方飘过来的杂物还挺多,可能是许多流经门派的水渠河流汇聚在这里,他们不但捡到了很多衣物布料,甚至还有些法器。这里水很浅,还一两把刀剑沉在水底,被湍流卷到这里。
宫理把这些东西都捡出来,衣服布料全都用来搭一个简单的小帐篷,有些法器她都让柏霁之确认一下优劣,差的扔在沙地上,好的她就放在身边的地面上。
柏霁之无聊的都开始练剑了,宫理也没闲着,她背着大块的石头,开始在死循环的雾里成天到晚的跑步。
柏霁之大概明白,她又在“练级”了。
俩人能做着吃的东西虽然就那几样,但柏霁之不算嘴挑。
柏霁之甚至喜欢这样无聊又封闭的跟她待在一起,以前宫理并没怎么跟他聊过太多,他总觉得她那样神秘,总想多从她口中问几句,聊几句她的事情。
但宫理更喜欢谈天侃地,教他一点野外生存技巧,或者给他讲一点他从来没听过的故事。
他抱着膝盖听,总觉得她一定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她必然在布满星辰的沙漠中旅行过,或在雪原之上裹着披风跋涉。他想象力有些贫瘠,甚至想不出她眼中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但他想听,他想看,他甚至心神往之:“好想跟你一起去旅行。”
宫理笑起来:“咱俩现在不也算是在旅行吗?”
柏霁之总感觉自己化作人形的时候就跟她有隔阂,他有时候会借着睡觉取暖,化作大狐狸,醒来之后也不肯变回去,只是将体型变得小一些。
大概是能跳到她腿上,或者是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体型。
宫理看他甚至有几天都是狐狸样子,倨傲的在火堆和帐篷旁巡逻,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变成这样呢。”
柏霁之转过头去:“我就是不喜欢,只是因为这样吃得少而已!”
宫理笑:“随意随意,你想怎么样都行。”
但有时候他会靠过来,尾巴扫着她的腿,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又跑跳开了。
……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宫理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她有时会警觉地起身,以为是柏霁之的低语,抬起头来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
她渐渐发现这种声音是从自己脑子中传出来的。
准确来说不是声音——
人在脑袋里向自己灌输观念或想法的时候,必然会出现语言。
但现在不一样,像是有些意识、想法的碎片没有经过语言的转译就进入她脑袋里。
不过她能用语言反过来去描述那些想法的碎片。
有的似乎在循循诱惑她:
“只要再寻到最后一个……你就能成神……”
“别说春城的王,你甚至可以成为万城的王,世界的王……”
“你现在不过掌握了我们千分之一的力量就可以如此强大,有没有想过将我们融入身体?”
但有时候,又像是没关好的对讲机一样,漏出一些别的意识。像是多个生命体在她大脑旁边交换脑电波,而且这脑电波对话因为情绪激动,她感知的更加清晰:
“别跟我哭诉,你都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成功进入她身体,没有寄生成功!”
“你也看到了!她连自己都吃,哪怕是最无底线的污秽,也不可能这样面不改色的吃着自己的肉,甚至切下来煮汤都要喝个干净!你明明在她吃自己的时候,吓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