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拼凑来的吧台,吧台的柜门丢失了之后被她用金属做了两个丑丑的,绘画有蹩脚的木纹。
平树感觉像是走进了某个中产贵族的优雅藏室,只是细看,没有一台接机是全新完好的,甚至有些连摇杆都是用烧的彩陶顶替的。
平树手忍不住摸过吧台,还有已经被震碎的酒柜,道:“我的天呐,你怎么给自己搞来的这个吧台,她连这道门都过不去啊。”
宫理也笑起来:“吧台算什么,你看那个——”
甚至还有一架琴键不全的钢琴,天知道她是怎么给搬到地下来的。
平树想要绕到吧台后看看,忽然吓得倒退一步:“有人!倒在地上——”
宫理探头:“啊,不是。是叶卡捷琳娜。”
她走进吧台里,将那个穿着裙子的假人模特扶正:“估计是核爆的时候她也倒了吧。这是我的调酒师,来跟平树打个招呼。”
宫理把那个塑料模特的脸掰过来,平树才发现叶卡捷琳娜戴着假发,也有用记号笔画上去的五官,双手还被摆成能拿杯子的姿势。
宫理指向钢琴:“啊,我的钢琴师霍尔顿也倒下去了。”
再往里走,就能从钢琴旁边的侧门看到偌大的厅堂一样弧形穹顶的水泥房间,靠着墙摆着如山一般的书籍、录影带、黑胶唱片和硬盘。在这无数资料的包围下,一块脏兮兮的圆形长绒地毯上摆着磨损的红皮沙发,沙发对面是一台带天线的立式旧电视,电视旁连接了很多光驱、录像带机等等。
在核爆点的人们彼此争斗的时候,她应该会从吧台给自己调一杯酒,穿过还有弹孔与灼烧痕迹的水泥走廊,坐在红皮沙发上,挑一张过去时代的光碟,放进电视旁的光驱中,看着核爆发生前的“黄金时代”。
这是她奇妙的堡垒,富足的家园。
怪不得宫理说过,曾经有很多男人使出浑身解数,想留在她旁边,想受她庇护生活在她的基地里。
这就是原爆点内的私人天堂。
与在万城时什么也不往家里放的她不同,在原爆点内的宫理真的有囤积癖,电视后面的侧厅内,有各种挂画和海报,很多并不是艺术作品,而是电影海报、超市降价张贴和演唱会广告。
有许多假人模特都在那里,他们穿着西服或连衣裙,还有军装,就像是来看画展的名流人士一样,看着“四文鱼特价99元”的名画。
看得出来,当时的宫理一定是寂寞的,才有许多假人朋友在她的家中,陪她演着生活剧。
宫理还在那儿修发电机,想让更多的灯亮起来,平树却像是游廊参观般,走入了之后的房间。
她还有收集以前的动物模型,用玻璃壁橱珍贵保存着,还在壁橱外头用颜色不一的窗帘遮挡着光。她还有巨大的零件库,里头连轮胎都有几十种,像是军火库一样的铁架上放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具零件。
但是药物和武器都有更关键的房间锁起来,平树看到了几扇打不开的金属门。
她也有很大的厨房,但一看厨房里没多少工具和锅,反而有地窖一样放满罐头的储藏室,就知道她做饭水平不怎么高。
走到基地深处,有些灯闪了闪再度亮起来,更显得这基地像是在废墟与水泥上绣花铺绒,末世生活并没有让她黯淡,反而是在尘埃下享乐而不庸俗,甚至像个最后的游骑贵族一样。
这样的宫理,看到浮华又浪费的万城,该是多么的冲击啊。
平树很快就看到了基地深处,一张绒毯与绸缎堆叠的圆形的大床,床尾甚至还扔了几件她没收拾的内衣,以及一个打开的盒子。
盒子里是一些……
平树正要弯腰去捡,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是一些时代不同但功能还是很容易理解的……toy。而且一大部分明显都是给男人用的。
凭恕没出息的叫了一声卧槽。
啊。宫理是会有这方面的爱好吗?
那想也知道宫理这张占据如此位置的大床是干嘛用的。
平树听到宫理的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去旁边看她的衣柜,宫理用毛巾擦着手,道:“别看这床挺大,但我不在上面睡觉。其实我睡觉的地方是在这里。”
她说着指向旁边的门,平树想要推门,但没有推开,但他能从门上的钢化玻璃视窗看到里面小小的单人床,许多枪支、基本生活用品与……似乎是一条密道。
显然她警惕心很重,绝不会跟同居者共眠。
他正回过头要去问宫理,就看到宫理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脚将箱子踢回床底下,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抬起脸来:“啊,我来开锁。”
第383章
平树缩回手, 目光忍不住扫过那张圆形大床。
宫理拧了拧密码旋转锁,在一连串复杂的操作之后打开了这扇厚重的铁门。
里面的房间明显有些冷,似乎还有通向户外的单向通风管道。这简直就像是私人安全屋。
宫理走进来, 打开了柜子给他看:“应该还有清水,不过放在罐子里这么多年估计早就不能喝了。还有很多应急食物,有一些咱们之前吃的厚桃。还有三把枪,七百多发子弹, 小型的可塑炸|弹, 药物——”
他眨眨眼:“那你以前就睡这儿吗?”
宫理:“嗯, 放毒气、用炸药对我都没用, 这个房子里最用心的当然是这间保命的房间。下方也有密道, 密道会有多个分叉,不会有人知道密道的出口。”
但不代表这房间里就没有宫理的鲜活气息, 平树看到金属的床干上有油画颜料, 但已经开裂,床头有个mini的黑胶唱片机, 枕头下还压了本书页发黄的杂志。墙面上也有些架子,放着她逃命时恐怕也不会愿意丢掉的书, 还有她从别人家里捡来的全家福相册和一些掉漆的旧模型。
平树忍不住心里感慨, 她从心底就有生命力, 不论是在霓虹钢铁的万城, 还是在荒芜污染的原爆点,她都像是藤树、像游鱼。
宫理坐在那张单人床上, 并没有落灰, 只是布料有些褪色。
平树看到床头有一张有些发脆的相片。
依稀能看到照片中的女人, 穿了件黑色的紧身短吊带,配着边缘破损的低腰牛仔裤, 腰上别着扳手和折叠的地图,胳膊下面挂着皮质的枪袋。
她身材健美,肌肤偏深,扎了个高马尾,两只手满是汽油,弯腰在修摩托车。被人叫名字,才皱着鼻子转过脸来看镜头。
表情有点不耐烦,也因为紫外线太强烈而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