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眯着眼审视他?,下一刻他?便?下旨,满足李裕锡这个心愿。
李裕锡平静的叩谢圣恩,起?身时还不忘对圣人说:“儿臣愿父皇长乐无?极。”
护卫将他?压了下去,张如会一路跟着,把人推进刑室的,张如会还问李裕锡道:“殿下后悔吗?只要您说一声,老奴立刻回去向圣人求恩。”
李裕锡轻笑,对张如会说:“连张公公也以为?我在做戏吗?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多人会以为?我是在豪赌,不破不立,我赌的就是父皇不可能真的砍我。
但是张公公,你们都错了,我很明白对于父皇而?言,大哥才是他?最?看?重的,我不过是借了大哥的光才被推上来的赝品罢了。父皇他?…对我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也许我今日被砍了,明日就会有?其他?兄弟坐上太子?的位子?。
所以这如果是一场赌局的话,我所仰仗的赌资薄弱如纸,我必输无?疑。”
张如会可惜的摇摇头:“既然殿下想的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李裕锡已经做到了刑具上,坦然的将手放在铡刀上:“早定罪晚定罪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我早点请罪的话,至少?还能换回我的侧妃。”
张如会很不解:“殿下您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挣扎了吗?”
李裕锡没有?回答他?,而?是对行刑之人说:“能不能给我一碗麻沸散?”
那人吓得要死,哆哆嗦嗦捧上来一碗麻沸散,李裕锡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这药倒是有?奇效,不出?片刻他?就神魂失灵,晕倒在座位上。
等他?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尚元宫。圣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张如会则重新站到了圣人身边。
显然张如会把李裕锡那些话回禀给圣人了。
李裕锡有?片刻愣神,然后马上扶着床起?来,跪地说:“儿臣谢父皇龙恩,但是即便?不行刖刑,儿臣也不想再做这个太子?了,请父皇开恩准许我带着家小出?京就藩。”
圣人冷哼:“你说的家小,指的就是杨氏和她那个儿子?吧。”
圣人眼观六路,当?然知?道皇后是怎么对杨氏的,也知?道杨氏没有?认罪。
其实在圣人心里,已经不大相信康王的病是李裕锡害的了。一是因为?眼下并没有?真凭实据,二也是因为?当?初康王病了之后,他?们父子?前前后后不知?道请了多少?杏林高手,但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圣人不相信一个姓包的民间大夫能够瞒骗过这么多御医。
瑞王只是抓住了帝王多疑的特点,才成功让圣人对李裕锡起?疑罢了。但李裕锡今日这番请辞,又动摇了圣人的疑心。一个不愿意做太子?的亲王,他?会为?了这个位子?去害人吗?
尤其是,他?这个儿子?还是出?了名的多情心软,对一个宠妾尚且如此?,他?对自己的大哥会恨下杀手吗?
李裕锡不好意思的说:“是,让父皇见?笑了。杨氏在儿臣还只是个皇子?时就伺候在我身边,她对儿臣情深意重,儿臣也不想负她。”
圣人若有?所指的道:“但一个君王是不能够有?偏情的。”
说着他?大概想到了自己的冯贵妃,于是又说:“罢了,这种事等你以后就明白了。如会,把杨侧妃请来,让太子?殿下带着他?的人回去吧。”
张如会明白,这代表着李裕锡过关?了,同时也代表着不日就该轮到瑞王被踢出?京城就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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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的马车上,杨小满蜷缩成一团,藏在李裕锡怀里,贪婪的吸食者李裕锡身上的味道。
李裕锡一下一下安抚着杨小满的后背,嶙峋的脊骨在他?的手下慢慢停止抖动,他?心疼的把人抱的更紧些,不敢去想皇后对杨小满做了什?么。
“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了。”李裕锡亲吻着杨小满的发顶,眼里闪过杀气。
杨小满闷着头说:“殿下,雨香怎么样了?她跟我一起?进宫的。”
雨香当?然不太好了,皇后对杨小满还有?些顾及,对雨香一个宫女就没有?忌讳了,第一天就让人上了大刑,此?后日日加刑,要是再晚就出?来一天,恐怕人就挺不过去了。
殷阙在宫门口接到人时,雨香已经重伤成了血人的模样,这会儿正躺在后面那辆马车上休息呢。
但是李裕锡不能把实情跟杨小满说,他?怕杨小满听了心里更难受,于是只好说:“那丫头受了刑,我让她不用上前伺候,在后面躺着呢。她虽然受了伤,好在应该于性命无?恙,等咱们回去了就让人来给她好好看?看?,养好了伤再让她来当?值。”
杨小满点点头,连她都差一点命丧黄泉,雨香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想起?那包淡黄色的药包,她就心里发寒,只差一点点,她就见?不到殿下和团哥儿了。
李裕锡注意到杨小满又抖了抖,把手放在杨小满后脑勺上,扶着杨小满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道:“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伤害你的人好过的。”
杨小满摇摇头,豆大的眼泪珠滚落脸颊:“我没事,殿下不要为?了我生事,我就是胆子?小害怕。”
她是真怕了,原来就算爷当?了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无?所不能。他?也有?无?奈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羁押她。
越是明白李裕锡的不容易,杨小满越不敢让他?为?了自己冒险。何况今儿对她下手的人是皇后,想害她死的人是宣妃,即便?将来李裕锡登基为?帝,这两位也是东西二宫太后,一个孝字压下来,就算是李裕锡也做不了什?么。
所以杨小满不想让李裕锡为?自己报仇,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李裕锡可以狠心一点,为?了大局考虑一点,不要替她去出?头。
李元嘉心里发酸,他?懂杨小满的意思,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更难过。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李裕锡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发誓一定要让伤害过杨小满的人付出?代价。如果他?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住,那他?还当?什?么太子??
今天进宫前,诚如李裕锡自己所说,他?真的没有?把握圣人会心软,毕竟圣人不缺儿子?,没了老五还有?其他?儿子?。在麻沸散药效散去前,李裕锡一点把握都没有?,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他?做好了接受好坏两种结果的准备。
如果赌赢了,那自然好,他?又顺利的过了一关?;赌输了,也没关?系,至少?他?可以早点救出?杨小满。这两种结果,不论是哪一种,都能把杨小满救出?来。
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那就足够了。李裕锡自己也心惊,他?对杨小满的担心竟然已经压过了对皇位的执念,这说出?去谁信?
杨小满对他?而?言,是比皇位还重要的宝贝,这样的宝贝被人折辱了,他?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不过不着急,当?务之急是把小满照顾好,这笔帐他?总有?算的时候。
回到藕禾苑后,李裕锡就替杨小满告病了,不论是正院请安还是宫中祈福,她一概不用去,每天窝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养。
这期间李裕锡天天陪着她,颇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半个月后的某日,李裕锡正陪着杨小满画眉,他?拿着螺黛的手很稳,轻扫娥眉就为?杨小满画好了一双柳叶眉。
这时余寿来了,一脸着急的样子?,抬脚就进了房门。李裕锡马上冷冷的扫眼过去,把余寿吓得刚迈进门槛的脚瞬间又退了出?来。
侧妃回来之后,就更怕见?人了,好不容易让殿下养出?来那几分底气,又全?部折在宫里了,而?且她尤其怕见?太监。殿下一发现这一点,就不许他?进屋了。
余寿心里苦啊,怎么到了侧妃这儿,太监就这么不受欢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