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神色恹恹地等着另一炉出结果。
扎穆寨的刀,终于炼制好了。
比不得庄良玉这边将整个刀身都使用了含碳量极低的钢材,扎穆寨的宿铁刀只在刀刃部位用了钢。
萧钦竹将两把完全不同的刀握在手中,用了相同的招式,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劈砍木桩。
一个刀口平整,吹毛断刃。
而另一个,砍断了木桩,可巨大的切口和飞溅的木茬让所有扎穆寨人都脸色铁青。
显然慢工出细活这句话并不适用此间情景。
庄良玉身后映着火光,她转头看向祝笙大祭司,“祝笙大祭司,你觉得如何?”
如何?
自然是扎穆寨逊人一筹。
“是庄大人赢了。”
庄良玉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极为夸张地扇了扇手中的团扇。
“大祭司,诸位已经在这里忙了两天,不如让各位都回去歇息片刻,等明日再来商议我们的‘条件’。”
祝笙大祭司看向庄良玉,发觉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连二十岁都没有的年轻女子。
她有着远超常人到底成熟与稳重,更有善于把握人心的智慧。
这样的女子——
祝笙大祭司的目光透过人群扫过外围的小兵,又平静地收回。
“扎穆寨人素来信守诺言,后日便在圣塔中继续商议条件。”
庄良玉却笑着摇了摇扇子,轻声细语地纠正道:“大祭司,于扎穆寨而已,这不是商议条件。是扎穆寨应当履行约定。”
女子的声音轻柔,可每一句话都绝非多余,句句针砭,刺在扎穆寨人的心头。
庄良玉笑眼看着这些人难以接受的表情,声音愉快地说道:“这一局是我们赢了。先前说好的三件事可否应验?”
“可。”
庄良玉扬声道:“这第一件事,便是放了我们的永定王与萧将军。”
祝笙大祭司眉头紧蹙,“你确定要浪费一个条件?”
庄良玉笑得自信极了,“因为我确定你们会后悔我没有再多提几个条件。”
这种自信和明媚——
真真让人错不开眼……
***
回到房间,刚进屋,庄良玉便被人拽住手腕。
萧钦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庄良玉熬了两天,又费体力又费脑子,此时此刻已经困倦极了,打了个哈欠,推着萧钦竹往外走。
“去洗漱,我困死了,现在要睡觉,有什么话都等我睡醒了再说。”
说完便径直往屋里走,一点也不理会萧钦竹眼中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但庄良玉所说确实没错,他充当人质这几日,换洗不便,这两日又帮忙炼铁,身上的衣服被尽数汗湿,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受。
萧钦竹试探着低头,似是想问问看到底有没有味道,但又觉得有失仪态,于是转身合上里屋的门,命萧远萧安去帮他准备洗漱。
……
等萧钦竹洗漱完毕,庄良玉早已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了。
虽说出发谈判的前一日她说早早休息,睡个好觉,可到底有事在这里顶着,再怎么睡也难免思虑。
故而现在的庄良玉睡得仿佛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冗长而平稳的呼吸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响动。
萧钦竹起初还有些小别胜新婚的忐忑,见庄良玉睡着了,反倒安心下来。
方才洗漱时,他特意问了萧安,庄良玉在接到他的信件情报时有何反应。
萧安苦想片刻,说:“少夫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从那时,萧钦竹心里就已经在打鼓了。
先前的教训他还记着,因着他的胡乱揣测和不加考虑,庄良玉好好给他上了一课,教他什么才是沟通。
他不敢在那封信里过多询问庄良玉的近况便是出于此种原因。
知晓庄良玉就事论事脾性的他,只好用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转移庄良玉的视线,一时半刻不要将思绪放在他的有意算计上。
其实,从赵衍恪决定带小队外出寻找出路的那一刻,萧钦竹便猜到了这位皇子是准备以身犯险,然后迫使左仪灵出现在扎穆寨,再利用左仪灵得到扎穆寨的助力。
萧钦竹选择跟上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要确定赵衍恪的计划和扎穆寨的状态。
确保这个对皇位有宏图伟业的皇子不会因自己的图谋而将无数百姓将士置于危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