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皇子们的年龄越来越大,对皇权也愈发虎视眈眈起来,大皇子赵衍慎与四皇子赵衍恪之间的矛盾几乎都要放到明面上来。朝臣各自站队,唯独庄家与忠国公府,至今没有站队的意思。
有人说他们是赵衍恪一派的人,可连赵衍恪自己都不敢说庄良玉跟他是一条战线的。眼下允女子入国子监的行径,便让他手底下的官员好生倒苦水。
至于大皇子赵衍慎更不用说,其背靠世家,又因是嫡子,故而一直无数人以名正言顺为由鼎力支持。
庄良玉在思考时便会在纸上写写画画,将自己的思路写下来。此时她顺手抽过几张空白的纸张,便直接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些意味不明的线条。
她在思考剧情以及当前时局。
直至目前,虽然细节多有变动,但从大的方向来看,个人前路的改变并没有影响整个国家命运的改变。该有的雪灾一样会有,该起的纷争仍将继续。
可剧情当中还有什么?
庄良玉所知晓的剧情故事,都是从“庄良玉”视角看到的东西,“庄良玉”不知的,她也不会知道。
赵衍恪前往陵南道救灾,赵衍慎中途忌惮暗杀……虽然这份暗杀最终落在了她的身上,但到底还是应验了。下一步——
庄良玉在纸上画了个不规则的圆,最后将笔落在圆形的右下角。
下一个会出问题的将是东南,而明年——
庄良玉抬眼看向明年就将二十七岁的萧钦竹。
明年,如果命运无从改变,萧钦竹将会死在浦陵关外的战场上。
一直与叶瞳龄交谈的萧钦竹注意到她的眼神,询问道:“何事?”
庄良玉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平静地收回视线,将目光继续落在右下角的位置。
但剧情中萧钦竹前往东南死战时,赵衍恪已经是皇上了,赵衍恪于顺德十三年逼宫夺位,改年号文熙,世人称其为文熙帝。
此时已是八月,距离赵衍恪登基估摸着也没有多久……
庄良玉不在乎谁最后坐上皇位,她在乎的是谁能让天下太平,能让所有百姓的日子有个盼头。但显然,赵衍恪似乎会是一个比赵衍慎更好的选择。
要帮吗?
一旦她心中有了偏向,在顺德帝面前,她的作用便不会再如以往那般重要。
顺德帝今年才四十三岁而已,正值壮年就要被儿子从皇位上踢下去——
想想也知道会有多不甘心。
这样一算,顺德帝有大皇子的时候,估摸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小年轻。
庄良玉立时啧舌。
要怪就只能怪顺德帝生孩子太早,年龄大的孩子个顶个有本事,稍微长大一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即将走入暮年的年长雄狮赶下王位。
现在向着皇位发起进攻的有两波人,但在这之中……
庄良玉眉头微蹙,总觉得隐隐还有第三股想要竞争皇权的势力。否则今日的刺杀不该有着装明显不同的两波人。
叶瞳龄说不过萧钦竹,气哼哼地坐到庄良玉跟前,没好气道:“你还是决定主持群青论坛?”
庄良玉点头,“要的。”
“翰林院里,许多人已经在出手干预,今年必定不会如去年那般顺利。”
庄良玉不以为意:“他们出手,才能揪出幕后的人。”
叶瞳龄不喜欢这些争权夺利的弯弯绕,暴躁道:“不就是一和四之间的纷争?”
萧钦竹坐到庄良玉身边,手掌覆在她后腰刚刚撞到的地方,轻轻揉动,头也不抬地说道:“还有另外的人。”
“谁?”
“谁?”
庄良玉猛地扭头,结果扭到了自己的腰,立时嘶声。
叶瞳龄嘲笑她:“瞧瞧你这样子,后天群青论坛,能站在台上撑三天?”
庄良玉咧出一口小白牙,挑衅道:“不管我能不能,上台那天你要是交不出能拿甲等文章来,回去你爹肯定家法伺候。”
方才还嚣张的叶瞳龄立时蔫了,没精打采地缩在对面,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嘴里还不肯认输:“你这是公报私仇!”
庄良玉供认不讳,甚至还点点头:“姐姐我专门治你毛病。”
说完又问道:“郎君方才所说的‘另外的人’可有头绪?”
萧钦竹不言,倾身向前,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浅浅写了个草头。
思及浦云秋狝时荣亲王猎得猛虎后不杀,又专程进献的举动。这个猜测,确有可能。
叶瞳龄极为震惊,“可——”
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庄良玉用糕点堵住了嘴。
“今夜到此,该歇息了。”庄良玉说完,便让萧钦竹将人送走,根本不给叶瞳龄多说话的机会。
送人不过一刻钟时间,萧钦竹回屋时便看到庄良玉已经伏在桌上睡了过去。萧钦竹扯了一件披风盖到她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带到屋里休息。
此时再抱着庄良玉,不再有那种轻飘飘空无一物之感,也不再觉得庄良玉会随风而去,不知何时便要消散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