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能做国子监祭酒的庄良玉?”
“长得这样好看,是不是用了别的手段?”
种种声音,都传进了庄良玉的耳朵里,一字不落,句句清晰。
她的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又看到国子监里的姑娘们正惶恐无状地看着自己,当然也看到在这些主动来起哄闹事的青年之外也有许多女子参与了这场闹剧。
庄良玉的目光仿佛是一瓢冷水般让这口沸腾的大锅瞬间冷却。
她没说话,闹事者也不敢说话。
事件的策划与推动者隐在人群中,一口银牙咬碎,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把这个女阎王招来了。他们就是算着庄良玉不会出来才特地选在今日闹事,但谁能想得到哪怕现在外界风言风语议论纷纷,庄良玉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出来呢?
本想借这件事将庄良玉拉下马,将国子监中的女学子赶出去,腾出位置来让更多世家子弟入场,但此时庄良玉来了——
天知道他们这遭还能有几分胜算?
几个策划者相互对视,眼里都有不妙,甚至都萌生退意。
庄良玉——
一个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但仍提起名字就可以让无数人心底打颤的女子。
庄良玉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站着,就让先前还准备往国子监里冲的人群逼退三步。
国子监门前,瞬间清出一大片空地,唯有庄良玉一人站在这里,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最先忍不住的是来闹事的人,“今天我们必须要一个说法!”
庄良玉眸光锐利似电,转瞬就找到了说话的男子。
是个读书人,看上去家境条件尚可,不知受了什么鼓动要来参与这场闹剧。
她没有说话,沉静地目光看着这名读书人,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读书人被庄良玉波澜不惊的眼神震慑,吓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强撑着其他人的手臂,说话时连声音都在发颤:“尔等女子,扰乱礼教朝纲,有违女德,牝鸡司晨,不堪为国子监祭酒!不堪为太子少师!更不堪为人妻,为人母!”
这名男子越说声音越大,面色涨红,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有勇气与庄良玉对峙,只有这样才能证实庄良玉的罪名。
“即便尔父兄皆为雍朝肱骨之臣,也要为有你这等败坏门风,辱没门楣的女子蒙羞!”
“尔乃有辱忠国公府清正家风之罪人,乃有辱萧将军勇武精忠之名号的罪人!”
“罪人!罪人!”
这名男子义愤填膺的声音似乎给了闹事者勇气,他们再度叫嚷起来,国子监中有敬重庄良玉的学子,若非有护卫拦着,怕是直接就要冲出来跟这些人干架。
啪!
一片烂菜叶骤然打在庄良玉的衣裙上,浅草青地裙摆上霎时多了一块污泥。
“丢人现眼!”
伴随着这片烂菜叶,还有尖利的骂声。
庄良玉俯身,捡起这片烂叶子,黄绿污浊的烂叶子与她白皙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庄良玉站起身,看向叶子被扔来的方向。
缓缓说道:“在真正的饥荒灾难,连这样一片烂菜叶都是奢侈。”
啪地一声,竟然有人扔了臭鸡蛋。
若非庄良玉下意识躲避,这鸡蛋便要砸在她的头上甚至眼上。
庄良玉颇感困惑,直白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什么?
在场来闹事的人皆是一愣,似是想不到庄良玉面对他们的辱骂和污蔑为何都不加以反驳,甚至这样冷静地在问“他们想要什么”。
“连反驳都不敢,你定是也知自己罪大恶极!”
庄良玉反手将菜叶扔在地上,目光微抬,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名被众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读书人。
“我是不是罪大恶极不知道,但尔等在国子监门前闹事,无论是京城警备司还是值守西都城的神风军左军将士,都可以遵照职责将你们带走询问。”
“我等是读书人!你不可以这样对读书人!”这人立马慌乱起来,根据大雍历法,若是进过大牢留过案底,是会失去科举资格的!
“读书人?”庄良玉冷笑一声,“我从没在哪本圣贤书中见过聚众闹事,欺负弱小,污言秽语,信口雌黄是读书人该有的举动!”
庄良玉每说一个字,神色就更冷冽一分,强大的气场直接将人逼得步步倒退,甚至直接跌坐在人群之中。
萧安萧远怕这些人暗下黑手,立时护上去,又被庄良玉按着跟在两步开外。
她俯身,抬手揪住这被推出来的“替死鬼”,嘲讽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天降正义,是在替天行道?”
庄良玉骤然松手,环视周围这群与她身量相差无几的男子,大笑三声,毫不留情地讥讽:“今日我算是开了眼,总算见到这大雍的学子到底有多么无能且愚蠢。”
这人直接摔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至于其他人,在重兵把守下更是敢怒不敢言。
“以权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庄良玉厉声道:“以众欺人,算什么英雄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