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无法化解”打消了众人所有的迟疑,任何骗子要骗这种钱都要说可以化解,让她们拿掏银子,可无法化解就是没打算管。
说不定大师就是觉得被薛驰冒犯才不想管,薛母顿时急了,“大师,我儿年纪尚轻,万不能如此度日,大师慈悲为怀,还请大师指点迷津。这姻缘……是否断了就无碍了?”
众人紧盯着大师,大师叹口气闭上了眼睛,转动佛珠轻声念经,薛母还要再问,旁边的小沙弥已经抬手示意他们出去了。
一到外面,刘老太太立刻道:“这还有什么好问的,都说‘不破一桩婚了’,还不就是断了的意思吗?大师不能明说,能这样提醒我们已经是仁善了。这次万不能再顾虑什么,驰儿重要,旁的那些都算了吧!”
刘家儿媳没看透薛家和赵家的事,一直以为薛驰是念着师父之情才不肯悔婚,便道:“表弟,别怪表嫂说话难听,你再想报师父之恩,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你要是出点事,你娘可怎么办?”
原本薛母恨不得立马冲去赵家退婚,但这话却敲醒了她。
师父之恩,这是一辈子都卸不掉的包袱!当初薛驰就是在赵成威面前立誓会照顾赵容萱,才得了军中人心,若如今只因大师一个批命,他们就急吼吼地退婚,不管日后如何优待赵容萱,都会遭人诟病。
再者先前薛驰因带回苏倩芸、与容萱打斗之事,已经影响到名声,一旦退婚,怕是名声再也挽救不了了。
就这么一瞬间,薛母想到了一条毒计,镇定下来道:“此话不对,赵将军的恩情,我们薛家说什么都不能忘,退婚是万万不可的。今日之事谁也不要传出去,待我多寻几位大师求求化解之道,一定有办法能化解。”
苏倩芸愕然抬头,正好对上薛驰怀疑的视线。薛驰杀过那么多人,为了不害怕,从不相信鬼神,自然对大师批命心怀质疑,且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苏倩芸,此时见到苏倩芸的反应,脸色就冷了下来。
苏倩芸忙转过头缓了缓,一副和嫂子相似的表情站在一边完全不起眼,旁人谁也没注意她的异样。她心里紧张得很,暗恨自己沉不住气,可她怎么能想到都到了这一步,薛母竟还不肯退婚?她真的不敢置信,那赵容萱到底有什么好,让薛家如此坚持,这一招没用的话,她还能做什么?
薛母因想到计策,不想再在寺院逗留,更怕苏倩芸私下纠缠薛驰被人撞见,节外生枝,干脆连斋饭都没吃,随便找了个借口带薛驰回去了。
苏倩芸气得小腹隐隐作痛,她怎么想都想不通,薛母为何是这般反应。她为了这一日做了多少事?如今全都前功尽弃,她真的不甘心!
电光火石之间,苏倩芸也想到一条毒计,那就是把容萱的命格传出去。
刘家人吃斋饭的工夫,苏倩芸身边的小丫鬟出去转了一圈,外头就渐渐传起一个消息——赵家世代枉造杀孽,惹来冤魂无数,血煞之气冲天,因此个个都不长命,赵容萱也无法长寿,且克夫克子。
同一时间,薛母也找了人暗中传出消息——赵家将杀气太重,毁损福德,个个短命。赵容萱天煞孤星,刑克六亲。
两人虽没商量过,但做的事出奇的一致。这种神神叨叨的事传得最快,不到傍晚就传遍了各个府邸,连市井间也议论起来。
安乐从外面回庄子,愤愤不平地找到容萱说:“那些人太离谱了,竟然说小姐你命不好,过去二十年都没人说过这话,如今突然这么说没人觉得怪吗?小姐你施粥行善,做了那么多好事,他们说忘就忘,如今就只知道说你的不好了,还说那姓薛的最近不顺都是你克的,气死我了!”
容萱坐在窗边,靠在窗棂上托腮望着远处,想了下,笑道:“如此甚好,正合我意。好了,别为那些人生气,去叫赵一过来,我有事吩咐。”
安乐撅撅嘴,不乐意道:“小姐就爱叫他们做事,我们这些人,小姐都不爱用了。”
“谁说的?等你练好武艺,我自要重用你的。”容萱笑着捏了捏她的圆脸,催促道,“快去,有要事。”
“是!”安乐不敢耽搁,转身就跑没影了。
赵一赶来,不等容萱问,就禀报道:“盯着苏倩芸的人说事成了,已经拿到了证据。”
容萱满意地点头,手指在窗棂上敲动两下,冷声道:“去找孕妇闻不得的东西,叫人放在我的香囊里、熏在我的衣服上、涂在我的首饰上。最好能查出苏倩芸闻不得的东西,还有,别有太大的气味。”
“明白。”赵一如今已经习惯容萱的突发奇想,完全不会多问,得了命令就立马去办事。
跟随容萱这几个月,他私下一直没闲着,用上军中那一套和在镖局学到的东西,全力培养得用的心腹,如今有好几个人都用得上,做事十分利落,很快就按照容萱的要求办好了。
命格之说传开是前三日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三日后,传言越演越烈,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事,容萱才等来公主府的请柬,邀她再到公主府赏花,同行的不但有众多女眷,还有几位皇子、公主和各家的公子们,算是一场相当盛大的聚会。
容萱让安宁等人将那些加了料的东西穿戴在身上,是让孕妇闻了便想孕吐的淡雅香味。她询问赵一:“在场有多少孕妇可查清楚了?”
“是,明面上几位孕妇都查清楚了。”一些人怀孕了大家都能知道,但有的人隐瞒三个月或者自己都还不知道怀孕,赵一还没法查,毕竟是京城,势力发展得没那么快。
但这样也够了,容萱只需要避开明面那些孕妇,再同几位肯定没怀孕的小姐站在一起便好。这一身淡雅的味道,要刺激孕妇也只会有离得近了才能有用,并且是专门针对苏倩芸的,并不是每个孕妇都想呕。
容萱到达公主府,自然而然地找了几个相熟的小姐妹站到了一起,闲聊起来。苏倩芸也来了,不过容萱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她心里也对薛家不退亲十分介怀,不想看见容萱,就谁也没跟谁打招呼。
有位小姐小声对容萱说:“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你别理她,我看根本没人喜欢她。”
另一位小姐说:“赵姐姐就当她不存在好了,反正她如今是刘家女,同你也没什么关系。”
通常她们用这样的方式安慰容萱,容萱都会笑着表示不介意,但这次容萱笑容淡了,说道:“有没有关系谁知道呢,听闻数日前,他们还一起去寺院批了命。”
几位小姐一怔,“谁?你是说薛将军和苏倩芸?”
容萱轻点下头,几人顿时惊了,她们只知道有大师给容萱批了命,说她命不好,连刑克六亲都出来了,也知道是因为薛母上香才会批这个命,薛母还说决不会因为这种事退婚,赵将军的师父情谊决不能忘。
可她们不知道当日苏倩芸也去了啊,薛驰和苏倩芸曾经还不清不楚呢,他们一起去最后批出了容萱命不好?这算什么?
容萱叹口气,重新笑开,“我还当今日不会有人同我说话了,你们倒是不怕我克着你们。”
愿意站到这的人自然不会信这个,更何况在她们心里,容萱处处都好,有厉害又心善,平日里不知道帮她们多少,若这样的人都是天煞孤星,那别人又凭什么过得好?世上难道不该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如今知道苏倩芸跟着薛驰一起去了寺院,她们就更不信了,反而越发觉得那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越发替容萱不值。
那个不知所谓的薛驰,哪里配得上赵姐姐?
之后落座的时候,几位小姐也不肯离开,都陪在容萱身边,直白地告诉众人容萱不会被嫌弃孤立,她们都不怕那些传言。
其实也有几位小姐没靠近她,都是因为家里不许,她们也不好太强硬。有的家里忌讳批命,有的家里怕长公主责怪,容萱也不介意,都是人之常情,在她们愧疚地看过来时,还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她这样大度不计较,她们反而更愧疚了,总觉得自己背叛了容萱的情谊,还不讲义气。她们无法任性连累家中被长公主怪罪,但她们心里已经完全偏向容萱那边,认定长公主欺人太甚,此次不知又要如何欺辱容萱,心里都对长公主和薛家厌烦透了。
就薛母和长公主的关系,但凡薛母替容萱说两句好话都不至于这样,薛母还装作对容萱慈爱的样子,当她们都是傻子吗?
小姐们都年轻,年轻气盛不是一句空话,她们如今被理智狠狠压着,可心底的愤怒却越压越重,只等一个时机破口而出!
这次长公主出来,完全没有半点刁难容萱的意思,甚至就当没看见容萱这个人。她很高兴,同大家一起玩了投壶就让大家自行赏花,好好逛逛她新布置的花园。
花园确实很美,长公主没搞出什么事,大家也就放松了心情,还觉得自己想多了,有些好笑。
众人三五成群,各自在花园中走走停停。不一会儿,三皇子的衣袖被花上的刺勾了一下,看不出什么,但皇子的服饰怎能有丝毫破损?立刻就有下人引三皇子离开花园去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