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是纯粹的不满了,对殷治也没好脸色,“该上朝的时辰,皇儿来这里做什么?怕哀家欺负了德妃不成?不过是下头的人不懂事,也用皇儿亲自出马?哀家看德妃这身子也没那么弱。”
一切推给下人,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谁都不会追究不会跟太后较真,太后就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容萱知道她不喜欢她,还必须得受着,有皇帝来也没用。
谁知容萱根本没接这话,反而一脸惊诧地看向皇后和贤妃,“两位姐姐没同太后娘娘说我们等在殿外吗?”
两人瞬间看了一眼殷治,暗道不好,就听容萱又说:“贤妃姐姐,放才你怕我着凉还把自己的暖炉给了我,关心了我好一会儿呢。我知道你好心,还特地拜托你向太后娘娘求个情,你没提吗?”
所有人都看向贤妃,贤妃暗吸口气道:“方才服侍太后娘娘,还没来得及提起,皇上就来了。还是皇上疼德妃妹妹,下次姐姐一定把妹妹的事放前面,免得皇上怪罪。”
她开了个玩笑为自己解围,模糊了没帮忙求情的时间,还在太后面前内涵容萱恃宠生娇,找皇上当救兵。
皇上果然没有怪她的意思,而太后的脸色也更沉了,声音严厉起来,“德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让贤妃求情?求什么情?是觉得哀家故意苛待你了不成?”
容萱忙解释道:“太后娘娘误会了,臣妾是为诗诗求情。诗诗怀着小王爷,哪里能那么辛苦?臣妾之前只想着让她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沾沾太后娘娘的福气,没想到这宁安宫的宫人就让我们站在外头,臣妾这才请贤妃姐姐求个情,想让诗诗先进来,或直接回去暖暖。贤妃姐姐,是吧?”
贤妃点了下头,笑道:“太后娘娘,都怪臣妾没想周全,您别恼,说起来还是下头的人不会做事,回头叫人好生教教也就是了。时候不早了,不如用膳吧,您不饿,咱们的小王爷也饿了。”
她可不想让话题再围绕她为什么不求请这件事上了,又玩笑了一句,将心里的酸味儿隐藏在其中,算是打了个圆场。
可她没想到诗诗极力降低存在感,被容萱和她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到诗诗身上了。
诗诗的脸色确实有些白,殷治忍不住担心,手在膝盖上握了握拳,冷淡道:“可有不适?叫人送回去歇着吧。”
诗诗正想顺势离开,容萱就关切道:“诗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来的时候还红润得很呢,皇上,不如请御医来给诗诗看看。”
皇后开口道:“好了德妃,知道你关心她,但也不能随意动用御医,且皇上还要上朝,我等作为后宫中人,很不该这时候还让皇上操心。皇上,聂婕妤的事臣妾来安排,不如您先去上朝吧。”
容萱也跟着附和,“皇上快去上朝,我会照顾诗诗的。”说完又对皇后道,“姐姐有所不知,诗诗前后两胎一向都是御医看顾的,御医更清楚她的情况,我叫人送她回去叫御医看看吧,这样放心些。”
太后只觉得容萱就是故意的,又是小王爷又是御医的,不就是彰显皇帝对她到底有多宠爱吗?刚刚才叫她在外面站一会儿,这就迫不及待要来个下马威了,谁给她的胆量?就算她再受宠,也打不过太后去!
太后不喜地道:“皇帝,这里不用你操心,别耽搁朝堂大事。就叫御医到这来给聂婕妤诊脉,哀家也亲自看看聂婕妤冻坏了没有。”
太后明摆着不高兴,殷治也不想为了这种事再闹出不愉快,反正诗诗都已经在厅内了,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御医来看过就行了,他干脆起身告辞。
他心里很不喜欢诗诗出现在人前的感觉,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护诗诗和孩子周全,可刚刚也不容许他再说什么,只能以后小心些了。
太后几人谁都没心情吃早膳,倒是容萱连着尝了好几样,胃口很不错的样子。
贤妃笑着道:“德妃妹妹身子好很多了吧?刚还听妹妹咳嗽,这会儿见妹妹胃口大开,我就放心了。”
众人都在想,刚才有皇上在,容萱就是故意咳嗽给皇上听的吧。这会儿皇上走了,她吃得这么开胃,昨日里还借口不适没来请安,把皇上勾到她那去了,真真是个狐狸精。
容萱擦擦嘴角,笑说:“不怕贤妃姐姐笑话,我都好久没吃出香味儿来了,不是菜色不好,而是那苦汁子败胃口。昨日御医来看完,又说那一套,我都听烦了,干脆没喝他的药,反而有胃口了,这不就趁着胃口好多吃几口吗?”
皇后不是滋味地道:“御医说的话你还是要听,免得断了药病倒了,又让皇上担心。”
容萱不在意地说:“病倒了再说,姐姐看我今日精神得很,照我看既然喝药没用,还不如断了药,多走走多笑笑来得有用。”
“你知道就好。”太后冷哼一声,“连御医都说你多思多虑,叫你心宽,你若真能心宽一些,才能彻底摆脱病根,也能少叫皇帝操心些。”
容萱忙解释道:“太后娘娘放心,皇上心疼臣妾,臣妾只有更心疼他的份,哪舍得让他操心呢?”
这话听得在座几人都牙酸,紧接着又听容萱说:“所以啊往常臣妾都是悄悄叫太医抓点药,随便看看,不轻易劳烦御医不让皇上知道。只是……”
容萱看向诗诗,微笑道:“诗诗腹中的胎儿极得皇上看重,先是太子,后是小王爷,皇上将他们交给臣妾看顾,臣妾自然要重视起来,就大胆请示了皇上,让御医多顾着点。除此之外,臣妾真是不麻烦皇上的,就是给诗诗孕中做的衣裳也都是从臣妾这里拿的,没让皇上操心半分。
许是和太后娘娘这里一样,下头有人不懂事,一有点什么就寻了皇上。方才皇上出现时,臣妾真是吓了一跳呢。”
皇后她们先是反感皇上对容萱这么重视,连借腹生子这种卑贱血脉都能做太子、王爷,紧接着就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诗诗身上,这才第一次发觉,这个聂家的侍女姿色还真是不错,一脸温婉怯懦的样子,让人见了就很有保护欲。而诗诗身上穿的戴的,全都是极好的,比之她们也不差,但又在规矩上不算错,没有用高阶宫妃才能用的东西。
这么看,容萱对这个侍女是真好啊。皇后想到的是能否挑拨她们主仆的关系,让她们窝里反,狗咬狗。贤妃则是看着诗诗的肚子越看越恼火,毕竟以前她儿子是宫中唯一的皇子,是最有机会做太子的人,横空冒出个诗诗来,孩子一出生就因为容萱封了太子,这第二胎竟然还在肚子里就成了王爷,一个下人生的东西,凭什么比她的儿子还高贵?
她们的视线让诗诗十分紧张,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一直挡在身前的盾牌没有了,一下子暴露在危险之中,浑身都不舒服,这也让她看起来更不好了。
御医赶到,仔细为诗诗检查过后,说她有些着凉了,回去要好生调养,多喝热汤,注意保暖,万万不能再冻着或累着,不然对母体和胎儿都不好。至于药物能不用就不用了。
御医是为诗诗和胎儿好,他知道皇上在意谁,自然要把人照顾好,说得也也更严重些。
但在这个时刻,大家听了御医的话,再看诗诗苍白的脸色和明显不舒服的样子,瞬间觉得一切都是容萱安排好的。容萱就是知道太后要刁难她,所以故意把诗诗推出来闹事,弄个孕妇在这里着凉,再让皇帝看见,正好显出太后的“坏”!
太后心里猛地蹿出一股怒火,对着容萱就是一顿训斥,“这么冷的天,你带她过来做什么?折腾这么久,害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你还说要照顾好他们母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第159章 宠妃是个挡箭牌5
容萱自来了太后这边一直被刁难, 这又被太后当众训斥,脸色也不好了,硬邦邦地道:“太后娘娘有令,臣妾等人岂敢不从?诗诗小小一个婕妤, 臣妾病着都来了, 她哪敢不来?就如太后娘娘让皇后和贤妃入内,让臣妾与诗诗站在门外受冻, 我们也不敢不从。”
“放肆!”太后用力拍在桌子上, “德妃,你这是指责哀家故意刁难你?”
“是与不是, 臣妾不清楚,只有太后娘娘心里最清楚。”容萱委屈道,“太后娘娘素来不喜臣妾,也不知臣妾哪里做错了。太后娘娘怪臣妾哄着皇上往永秀宫去,臣妾可真是冤枉,您大可挨个审问永秀宫的人,臣妾哪次不是劝着皇上少去些?不言其他,臣妾待皇上的心可昭日月, 最怕过了病气给皇上, 怎敢哄他过去?”
她倒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可这话把太后三人都气了个倒仰。合着还是皇上硬往上贴,赶都赶不走?皇后和贤妃日夜盼着都见不着皇上,偏皇上就要去看一个病秧子, 搁谁不气?这人占了便宜还卖乖, 明明把心腹推出来借腹生子, 哄着皇上给立为太子、王爷,这会儿还跟她们面前装委屈!
三人本是想整治容萱的, 没想到先被皇上的到来气了一回,又被容萱这副样子给气得够呛。
太后当即怒道:“好、好啊,哀家今日是见识到什么叫‘伶牙俐齿’了。德妃这般会说,这般关心皇帝,那就去小佛堂诵经为皇帝祈福吧,抄佛经百遍供奉于皇家寺院中!”
她们都等着容萱违抗命令,与太后争执,反正怎么都能寻个罪名罚她便是了。
结果容萱只是露出些许不高兴的样子,就福身道:“太后有命,不敢不从。但诗诗怀着小王爷,平日里皇上也关心得紧,还望太后允她回去歇息。”
“这些不必你操心,哀家自会安排。”太后听到什么“小王爷”就来气,哪有人在孩子没出生就封为小王爷的,聂容萱敢勾着皇上这么做,就别怪她心狠。
有嬷嬷来引容萱去小佛堂,容萱一点抗拒都没有就离开了,只临走时把贤妃的暖炉还给了她,亲近地笑道:“多谢贤妃姐姐,今日没能多说说话,改日妹妹去找姐姐赏花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