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第38节(2 / 2)

    只可惜,大宋的顽疾,乃是多年的结果,已经无力回天。若是换到前几朝,或郑氏与钦圣宪肃皇后向氏换个位置,大宋说不定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赵寰沉吟片刻,道:“既然郑娘娘已经劝好了他们,就安排他们启程吧。”

    徐梨儿犹豫了下,道:“二十一娘,可瞧着他们那副模样,我真怕他们会从马上摔下来。”

    赵寰笑了起来,道:“哪有那么弱,我们的身子还不如他们,与金贼厮杀打仗,不照样好生生活着。”

    徐梨儿一想也是,忙起身告退,去向林大文传话,让他安排马匹了。

    寅时初,营帐整兵完毕。赵寰任统帅,林大文作为副将,先锋营先行拔营启程。祝荣留在后面押送辎重粮草,照看老弱病残。

    赵杞他们骑着马,夹在了队伍中,朝燕京疾驰而去。

    灯笼昏暗的灯光,照着黑漆漆的路。骑出了不过二十里左右,赵模就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翻腾,一个不察,从马上掉了下来。

    “啊!”赵模痛得惨叫一声,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后面的马跑得太快,扬蹄直接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赵模的惨痛声被堵住,喉咙咕噜作响,连着喷了几口鲜血,腿抽搐几下,再也没了动静。

    林大文行驶在赵模后侧,随手接过了他马匹的缰绳。紧随其后的汉子跳下马,捞起赵模的尸首,放在了马背上。

    像是未发生异样那般,不曾片刻停留,牵着空马继续奔跑。两千兵马的先锋营,追着天际的启明星方向而去。

    第42章

    先锋营一路疾行, 到了半晌午左右,方在一处河滩边休整歇息。大家翻身下马,喂马补充干粮。

    赵氏皇子们, 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几乎是面若死灰。从马背上直接滚了下地, 双股颤颤,站都站不稳,蹒跚着走了两步, 直接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有条不紊, 将马牵到一边去喂水。就他们这些人的马在原地打着转,发出呼哧喷嚏的响声,烦躁地踢着地。

    赵寰蹲在水边, 打湿帕子单手拧干,擦拭了一把脸。河中还偶尔飘着薄薄的浮冰,冰冷刺骨, 手一入水, 整个人就一激灵,神清气爽。

    林大文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十多人,给站在驮着赵模尸首马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两人会意, 将尸首抬下马,放在了瘫倒在地的皇子们中间。

    赵杞捂着胸口, 望着头顶碧蓝的天, 一阵天旋地转, 眩晕头痛,赶紧闭上了眼。他觉着喘气都困难, 痛苦地呻.吟着呼痛。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哭丧着脸, 哎哟哎哟叫唤不停。

    突然,赵杞听到身边“咚”地一声,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嘴里的哼唧,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定睛看了又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惊恐地坐起了身。

    “他.....他......”赵杞指着尸身,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听到赵杞惊慌失措的声音,原本躺着喊累的皇子们,一下都看了过来。这下可好,他们瞬间全部忘记了累,纷纷坐起围了上前。

    启程的时候天黑,他们被夹在人马中间。加之跑马太累,都自顾不暇,哪有力气管别人,所有人都没发现赵模掉马。

    “他怎地没了,什么时候死的?”

    “尸身都僵硬了,看来死了已有一段功夫!”

    “先前出发时,他还好好的,是谁害死了他,谁?”

    与赵模关系最好的徐王赵棣,此时流着泪,转头看向了在河边洗手脸的赵寰。

    众人随着他一起看去,他们都是赵寰的人,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急行军赶路的辛苦且不提,还是赶着去送死,他们都出离愤怒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

    林大文叹了口气,神色间充满了悲悯,道:“祁王马上功夫不好,跑了一段路之后,不小心掉下马,被马蹄踩在了胸口,当场久没了命。二十一娘一直强调,若是一起上战场,我们就是并肩的同胞,可以放心将后背交出去的生死之交。哪怕再艰难,也要将阵亡受伤的同胞带走。来时多少人,去的时候也多少人,争取一个不少,我们将他的尸首一并带上了。”

    赵棣抹着泪,哼了一声,怒道:“你闭嘴,人都没了,你还在这里假惺惺说些废话!”

    林大文充耳不闻,继续说了下去:“祁王不小心跌下马丢了性命,他是前去抗金,乃是为了大宋殉国。哪怕行军再急,我们依旧带走了他的尸身,寻地方掩埋。虽说不能大办丧事,待太平以后,大宋不会忘了他的牺牲。因着你们是亲手足,感情非同寻常。就由你们亲手替他挖坟,也算成全了你们的手足之情。”

    什么?!

    他们已经连喘气都没了力气,好不容易歇息一下,还要他们去挖坟坑?

    林大文神色同情,对着尸身拜了拜,道:“等下马上要启程,你们也赶紧道别,前去挖坑,好让祁王早些入土为安吧。”

    几个汉子取来铁耙等用具,摆放在他们身边。与林大文那样,对着尸身一丝不苟祭拜,然后退下。

    “二十一娘,你......”赵棣又气又急,扯着嗓子愤愤大喊。

    赵寰回转身看来,赵棣看到她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心中莫名发慌,“太欺负人”几个字,倏地堵在了嗓子眼。

    “二十一娘,十一郎好歹也是大宋的祁王。”赵景见状,苦笑着开始打起了圆场:“就这么一片荒凉的河滩,别说棺椁,连个墓碑都没有,就这么草草埋了,以后岂不是成了孤坟野鬼。若是传出去,着实不好听。”

    赵寰随意将手上的水擦了擦,没有答话。走上前,眼神缓缓在他们身上扫过,道:“河里的水很凉,你们要不要去洗一洗?”

    “啊?”众人莫名其妙望着赵寰。

    “洗一洗,能清醒些。”赵寰认真解释,指着其他忙碌着喂马吃干粮的众人,道:“你们清醒了,有了力气,动作会快些。我们只歇息小半个时辰,就要启程。你们还没用干粮,没有喂马。马是上过战场的马,一匹价值千金,有多贵重自不用提。若是马累得跑不动,得留下来养着。你们就只能被用绳索拖在身后,跟着其他人的马前进。你们饿着肚子,跟着行军,就会与他一样,从马上掉下来。”

    从头到尾,赵寰的声音都不高不低,语气平和冷静叙述着一件事,毫无威胁之意。

    但他们所有人,都听出了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