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拒绝火葬场(重生) 第47节(2 / 2)

    “黎观月,反正大人也已经被你害死了,我最恨的就是没办法为他报仇……你要杀要剐就痛快些,也好让我尽早入轮回,黄泉路上,我也能伴着大人一起走……”

    兴许是预感到自己快要被体内失控的蛊虫彻底吞噬了,南瑜看见黎观月阻拦的动作,语气竟然平静下来,不带着以往的歇斯底里,反倒是含着一丝解脱。

    黎观月看着她痛苦万分、面容扭曲的模样,心头一时涌现出万般复杂滋味,眼前这个人前世害她名声尽毁、双腿俱断、众叛亲离,后来更是顶替了她的身份,就连后来她遇刺身死山洪中,或许也有南瑜的手笔。

    而经过两世,看着她自食苦果,马上就要真正死在自己面前、再也翻不出浪花时,黎观月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黎观月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靳纵忍不住开口道:“她太狡猾了,观月……殿下,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季延也担忧地看向她,眼神中也满含着阻拦的意味,黎观月轻轻向他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心中有数。”

    南瑜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只是苟延残喘的留下最后一口气罢了,况且看她身体内蛊虫涌动的样子,黎观月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属于“南瑜”的意识就会完全被蛊虫所取代,到时候,留在世间的就是一具“虫尸”……而她还有很多话没有问南瑜。

    见她这么坚持,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纷纷退出了山洞,靳纵眼神闪动几下,还想要继续劝阻,却被宋栖连拉带拽地带走了。

    季延走在最后面,还是不放心地回头,他停住脚步,在黎观月惊诧的眼神里小跑回来,从自己袖中掏出两把短匕来塞到黎观月掌心里:

    “我知道你会武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但如果她要暴起伤人,你拿这个防身,总比赤手空拳好。”

    黎观月一愣,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短匕,看着他满是关怀的眼神,鬼使神差道:“好。”

    另一只没有被季延看见的手中,黎观月不露声色地将防身的东西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呀

    ⊙w⊙

    第60章

    人都走光了,南瑜才从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剧痛中回过神,她一身都是冷汗,无力地跪趴在地上,斜眼看着黎观月,面露讥讽道:“你将人都弄出去了?要干什么?不会是……要亲手杀我吧?”

    黎观月并未搭理她的阴阳怪气,只是四下望了望,兀自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静静地端详着南瑜,许久没有说话。

    她仔细打量、窥探式的眼神让南瑜一阵恶寒,张口欲说时,才听见黎观月开口:“南瑜,你究竟是为什么,甘愿为应娄赔上一条命?”

    她的声音和神色里是纯粹的疑惑,这话让整个山洞里都陷入了安静。

    其实自重生来,黎观月回想、纠结、咀嚼了前世种种,不论是自己的亲弟、还是宋栖、靳纵等,他们的背叛与厌恶,黎观月或多或少都明白、想通了缘由。

    可唯独南瑜,这个一出现就对她充满恶意与恨的女子,最让黎观月看不懂。

    都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重生后黎观月才知道南瑜效忠于应娄,在所有人看来是她黎观月为了争权才杀了应娄,南瑜恨她也不奇怪。

    可到底是什么,能让南瑜在前世死心塌地的追随着应娄,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山洞内是幽幽的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听到黎观月的问话,南瑜突然沉默了,良久,就在黎观月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的声音在昏暗的山洞内响起来:

    “十几年前,你母后重病,集天下医者不能痊愈,你的父皇走投无路之下带着她亲自前往神医谷乞药,求助我的师父,应大人便在当时跟随皇帝一同前去的众人之间。”

    “他那时候,也不过是刚科举及第,高中探花,正是初出茅庐、才华初现的少年郎,他有顽疾在身,便时常去神医谷书斋翻阅药书,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像其它来谷中的臣子侍卫,整日喧嚷。”

    南瑜声音轻轻,回想着过去的一切,脸上浮现出淡淡温柔的笑来,仿佛又见到了当初那个清正端雅、一身书卷气的少年文臣。

    黎观月挑了挑眉,她早猜到南瑜与应娄是旧相识,只是好奇应娄是什么时候布局,没想到这么久远。

    母后病重、父皇求药……黎观月隐约记得这件事,当年她还很小,不能离人,先帝前往神医谷时还带着她,只是她大多时候都在房内陪着母后,对其余人并不太关注。

    南瑜并没有在黎观月脸上看见震惊等情绪,心里觉得失望,可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此时也不再在乎这些旧事是否被黎观月知晓。

    只是尤其可恨,在她临死之前,唯一能听到她诉说的竟然是黎观月……南瑜费力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对方平静淡漠的面孔还是一如往常那样,不起一丝波澜,哪怕是面对曾经差点害死她的“手下败将”将死,她也丝毫没有得意或是讥讽的神色。

    南瑜最恨的就是黎观月这幅高高在上的淡漠,衬得她和应娄像跳梁小丑般可笑,好像他们所有的计谋与陷阱,在黎观月面前都无处遁形。

    只是再恨,全身上下传来的蛊虫蠕动的触感与疼痛都令她明白,自己妄想报仇的想法有多无力。

    黎观月居高临下,自然将南瑜面容上所有的愤恨、悲哀、仇意与自怨尽收眼底。她不是菩萨,当然不会看着南瑜痛苦而无动于衷,只是还不够,她要知道更多。

    “只是因为小时候见过,就值得你如此忠心?你甘愿成为他埋在神医谷的一颗暗桩,知道他图谋的是整个天下,也照样义无反顾的追随,这么低廉的效忠理由,南瑜,你还真是……”

    黎观月故意激她,果然,话还没说完,就被南瑜激动地打断:

    “你闭嘴!你懂什么?!”

    “你这样从小享尽荣华富贵的皇女怎么知道我的处境?!神医谷每年收养的孤儿不计其数,可不是谁都能拜师学医!运气好的,能当个杂役仆人,运气差的,就要活活被制成药人,一遍又一遍试药,直到承受不住死了为止……”

    说着说着,南瑜甚至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看到过的那些药人惨状。

    “我打翻了茶盏,惊扰了贵人休息,若不是大人救我,我就要被师兄们扔去做药人,大人给我吃食和住所,教我怎么讨人开心,怎么在师兄师父面前表现自己、顺利拜师,从低等杂役一跃而为世人口中神医最宠爱的小徒弟……”

    “你们都说我是贪图荣华富贵,大人是看中神医爱徒的名头,我才效忠他,他才提携爱护我……其实,我们早就相遇了,早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在为他做事了。”

    南瑜面容上出现一丝癫狂,瞪大眼睛看着黎观月,冷笑着对她说:“就算大人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救我又怎么样呢?我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她一边绝望地嘶喊着,一边转过头来,看着黎观月越笑越怨恨道:“所以我说你不懂,你不懂十几年来,我只为大人活着,我所取得的一切,包括师父对我的看重、包括谷中弟子的敬爱……一切都是大人教我怎么使计得来,怎么夺来、守住我想要的东西!”

    她笑着笑着,眼泪慢慢流了下来,黎观月默默看着她跪趴在那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里五味杂陈。

    南瑜说什么为了“报恩”,将幼时应娄救助的情谊记得那么深,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一切都是应娄给的……

    可是,应娄只是每月寄去书信与小玩意儿,即使是教了她所谓处事技巧,可归根究底,最后还是南瑜自己学会了一身本领、自己赢得在神医谷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