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妾 第16节(1 / 2)

换妾 宁寗 2178 字 6个月前

“我确实是放了两箭。”孟松洵想起那日的情形,沉默片刻,“但方系舟并非我所杀……”

    见她疑惑地看来,他并未解释,只将视线定在她的包袱上,“柳姑娘可是要回京?正好顺路,不介意的话,不若与我同行。”

    柳萋萋稍愣了一下,忙道:“不必了,多谢官爷,一会儿就会有府里的马车来接我。”

    她话音未落,便听余祐不悦地嘟囔:“何来的马车,等了几个时辰,连个影子都未看见……”

    柳萋萋垂眸面露尴尬,用手肘悄悄撞了余祐一下。

    孟松洵见状薄唇微抿,“雪路难行,马车或恐困在了某处。要不,我载柳姑娘一程,若路上遇到了来接你的马车,再将你放下。”

    柳萋萋抬首望了望天色,这时辰也不早了,若再等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何况她也确实想早些回京去,思忖半晌,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骑在后头的李睦见自家主子说要送这姑娘一程,立刻翻身下马,准备与这姑娘共骑,毕竟他家侯爷这身份,怎的能载那位沈郎中家的一个小奴婢。

    然他还未上前,便见他家主子已快一步下了马,轻柔地将人抱到了自己马上,自己则坐在了后头,甚至解下了狐裘大氅裹在了那姑娘的身上。

    上次让他给这姑娘送粥的举动已是万分异常,此时见到这一幕,李睦眨了眨眼,不由得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家多年不近女色的侯爷。

    连顾家那位姑娘的主动示好都不曾放在眼里,怎的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奴婢这般上心。

    可他到底不敢多言,忙压下心底的讶异,灰溜溜爬上了马。

    坐在前头的柳萋萋看着披在身上的大氅,诧异转头看去,便见男人轻描淡写道:“我一骑马就容易出汗,穿不住这大氅,不如柳姑娘替我保管一会儿吧。”

    柳萋萋知他是怕她推拒才说的这话,心下生暖,低低嗯了一声,受了这份好意。

    等她好生同余祐道了别,男人才轻夹马腹,缓缓驶离鹿霖书院。

    柳萋萋抬首望向山阶,却骤然瞧见其间站着的一个身影,那人含笑静静地看着她,对上她目光的一刻,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她疑为凶手的江知颐。

    不止柳萋萋,孟松洵亦发现了江知颐的存在,相比于柳萋萋的惊讶,孟松洵剑眉紧蹙,在看见他的一刻,眸光却不由得幽沉了几分。

    随着马向前驰骋,江知颐的身影很快便隐在白雪茫茫的山林间看不见了。

    似是为了让柳萋萋适应,马一开始行得并不快,行出几里路后,或是见她并无不适。身后的男人才拢紧了她身上的大氅,低低道了句“冒犯了”,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攥紧缰绳,随着一声“驾”,骏马顿时放开脚步在雪道上纵驰。

    马速极快,柳萋萋将脸埋在大氅里,不可避免地后倾,与孟松洵紧紧贴在了一起。

    她也不知是否是她太过敏感,竟透出那厚厚的大氅,感受到了男人滚烫坚实的胸膛。

    那股从背后传来的热意从她的背脊一路蔓延而上,将她的耳根染了个通红。

    但不可否认的是,纵然坐在这般颠簸的马上,她却无一丝害怕,被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牢牢困在怀里,反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下意识想放松身子往他身上靠,可又很快清醒过来,直在心下骂自己不害臊。

    无论如何,她都是沈韫玉的妾,既是嫁作人妇,又怎可主动亲近旁的男人。

    第17章

    思至此,她又做起徒劳的努力,挺直背脊,试图不让自己与那人贴得太近。

    如此大半个时辰,待进京后,柳萋萋浑身又僵又酸,她本想入了城后,便自己叫辆马车回府去,谁知那位官爷却幽幽将马在一家茶楼门口停下,说请她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走。

    这人对自己有恩,柳萋萋不好拒绝,看着孟松洵对李睦吩咐了几句后入了茶楼,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跟在了后头。

    这家越茗居作为京城最大的茶楼,柳萋萋自然听说过,但还是头一回来此。甫一踏进去,幽幽茗香扑面而来,在鹿霖书院被血腥气折腾了那么几日,乍一闻见这般沁人心脾的茗香,顿如春风拂面令柳萋萋浑身通透舒爽了许多。

    茶楼伙计见孟松洵穿着不俗,忙殷勤地引至二楼雅间,奉上了茶水。

    看着杯盏中碧绿澄澈,清香纯和的茶汤,柳萋萋一时却是有些不敢动,听说这茶楼里的茶贵值千金,这一口下去,也不知她十年的月钱加起来够不够抵。

    见她久久迟疑着,孟松洵笑道:“柳姑娘若不喜欢这茶,要不让他们换一壶来。”

    “不了,多谢官爷。”柳萋萋忙端起杯盏轻啜了一口。

    这茶香气醇厚,在口中缓缓散发,余味甘爽清甜,在舌尖挥之不去,不愧是京城第一茶楼的茶。

    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喝着,柳萋萋面露惊艳,忍不住捧住杯盏,小口小口,颇为珍惜地啜品起来。

    在她专心品茗之际,却并未发现,对面人倏然剑眉微蹙,紧紧盯着她握杯的手瞧。

    也不知是否先天养成的习惯,这位柳姑娘喝茶时,捏杯的右手上,食指始终高高翘起,没有落下。

    孟松洵用指腹摩挲着杯壁,眸色如墨愈浓了几分。

    他记得念念从前喝茶时也总是这样。

    思及故人,孟松洵唇边泛起一丝怅惘的笑。

    似乎从初次相遇,知道这位柳姑娘嗅觉灵敏开始,他便有些魔怔了,总时不时在她身上看到念念的影子。

    或是他对当年旧案执念太深,加之十一年后重返京城,与不少故人重逢,才会在近日不断地想起那个总爱坐在他膝上吃甜食,脆生生喊他“阿洵哥哥”的小姑娘。

    可两人一星半点的像终究只是像而已,孟松洵到底还是清醒的,那个他当妹妹般宠着疼着的小姑娘早已回不来了。

    他垂眸掩下复杂的心绪,少顷,似是无意般问道:“我听闻,那日是柳姑娘说在药庐附近看见了江知颐的身影,沈郎中才会和刑部的人赶往那里,我很好奇,柳姑娘是如何知晓江知颐身在药庐的?”

    柳萋萋喝茶的动作微滞,她自然不可能说出梦中香方一事,沉默片刻,只道那日看见余祐手上的伤,察觉自己可能误会了江知颐,又想起江知颐曾提醒过她药庐闹鬼一事,便疑心凶手藏在那里。

    “是江知颐告诉你药庐闹鬼的?”孟松洵闻言剑眉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