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不明所以,掀帘询问,却见自家主子递来一两纹银,示意他去前头买几盒脂粉回来。吉祥还以为这是给沈明曦买的,便拣着贵的,挑了几样交差。
沈韫玉将胭脂握在手中,白瓷做的胭脂罐子触手微凉,看着也算精致。
他记得,上回抱柳萋萋回东厢,她那妆台空空,连盒脂粉都没有。
沈明曦唇角微扬,都能想象到柳萋萋收到这些时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模样,毕竟这还是他头一回买东西送给她。
虽说先前他的确有将柳萋萋送走的想法,可经历了方系舟一事,他自知对她有愧,便算断了这个念头。
毕竟她一个女子,孤苦伶仃,若真离开了沈府,没了他的照拂,又能有什么好去处,只怕落得更凄凉的境地。
马车复又缓缓向前驶去,沈韫玉看着这些脂粉,心下不由得安慰了几分。
他无意抬眼往车窗外看去,便见路边一小肆前一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在为女子温柔地簪花。
那人身姿挺拔如松,容貌俊朗,卓尔不群,显得格外惹眼。
沈韫玉一眼便认出此人,惊诧过后不由得心叹,果然如古语所言,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微微侧首,想瞧瞧究竟是怎样的绝色之容能得这位武安侯的青眼,令他这般温柔以待。
然随着马车的行进,在看清掩在孟松洵大氅后头的娇小身影的一刻,沈韫玉唇角笑意烟消云散。
“停车!”
作者有话说:
沈韫玉:吃瓜吃到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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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两个时辰前。
沈府,竹韧居。
秋画解下柳萋萋脖颈上的布条,见上头的伤口已然结了痂,蹙眉担忧道:“看样子,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会不会留疤……”
“留便留吧,无碍。”柳萋萋淡然地笑了笑。
左右她身上的疤印多得很,也不差这一道了。
秋画闻言略有些心疼地看过去,不由得红了眼睛,“好端端的,怎就教那凶手劫持了,亏得那日有二爷在,擒了凶手,不然只怕见不到姐姐了。”
柳萋萋勾了勾唇角,没有搭话。因脖颈上的伤寻不到合适的借口,她大抵同秋画说了那日在鹿霖书院发生的事,但一些细节,她略过没说。
秋画若是晓得那日沈韫玉欲牺牲她来抓住方系舟,只怕真的会气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何况沈韫玉命人朝她放箭之事,柳萋萋也着实说不出口。
她担心眸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苦涩会教秋画看出端倪,忙转而问道:“最近你便这般空闲?居然还有功夫回家去,我看姑娘整日在院里不出来,近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自然是忙着同孙嬷嬷制香,只不过因着上回的事,夫人最近也不愿让我陪着姑娘了,所以我才能这般空闲。”秋画扁了扁嘴道,“姐姐不知道,你不在那几日,武安侯府派人递了帖子来,让咱家姑娘去参加年后在武安侯府举办的品香雅集,听闻此番受邀参加雅集的姑娘并不多,夫人高兴得不得了,觉得是与武安侯府的婚事有望,便催着姑娘赶紧学制香,毕竟这骗人的事有过一回,这一回到底是要姑娘亲自来了。”
上一回在凛阳侯府,柳萋萋就觉得那位孟大奶奶许是看上了沈明曦,故而对沈明曦能去武安侯府赴宴一事并不意外。
赵氏和沈韫玉虽对她不好,可沈明曦却是个好姑娘,若能真嫁进武安侯府,柳萋萋也真心盼着她能幸福。
因上回凛阳侯府之事心生阴影,秋画不大愿意多谈此事,与柳萋萋解了脖颈上的布条,两人便坐上租来的骡车,一道离开了沈府。
沈明曦心善,见秋画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又临近年节,便允了她的假,让她回家与家人团聚,恰好柳萋萋也要出门,就选择了同行。
到了升平坊附近,柳萋萋先一步下了车。
秋画略有些不舍地留她,说让她跟着一道回去,如今举子案告破,余祐也已从鹿霖书院回来,不若去她家坐坐,虽无好的饭菜招待,但围坐在一块儿,热热闹闹的,也算过个早年。
对于这个提议,柳萋萋确实是心动,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办,再说了,若她真去了,少不了让秋画他们破费一番,他们本就不富裕,还是罢了。
柳萋萋摇了摇头,说自己还要在升平坊购置一些东西,改日再去。
见她坚持,秋画也只得作罢,说待回了府,会给她捎些她娘亲手做的饺子。
柳萋萋颔首,望着秋画的骡车远去,才敛了笑意,转而入了升平坊附近的当铺。
当铺伙计见她衣着老旧,不像是什么有钱人,态度敷衍地问她来当什么。
柳萋萋在袖中摸索半晌,才掏出一用棉帕仔细包着的物件来,小心翼翼递过去。
伙计接过那枚那物,掀开瞥了一眼,顿时面露嫌弃,“你要当这个?”
“是。”柳萋萋紧紧盯着那枚金簪,问,“这能当多少?”
“这要看你怎么当了,若是死当,能多给些,大抵八十文。”伙计随意将簪子丢在桌上,“若是活当,则少些,至多能给五十文。”
五十文!
柳萋萋不由得生出些许犹豫,这枚金簪是祖父在世时用帮人做农活好容易攒下的二两银子买的,便是为了给她及笄用,只可惜后来到祖父病逝,都没能亲手为她戴上。
它对柳萋萋来说意义非凡,当初入沈家时也作为唯一的嫁妆被带了来,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选择当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