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附近不好停车,他们来时坐的马车停在了与这儿相隔一条街的地方,冒雨过去着实不大好。
孟松洵接过伞,垂眸看向身侧的柳萋萋,“怕是要委屈你,同我挤一挤了。”
这也是没办法,柳萋萋看着这把实在说不上大的伞,低低应了一声,看着他撑开伞,与他一道走入雨中。
她尽量挨着孟松洵,却又不敢太靠近,走了一段,偶一抬首,才发现那伞向她这厢倾斜了许多,才不至于让她淋着。
而孟松洵,几乎半个身子露在雨里,衣袍打湿了大半,柳萋萋惊诧不已,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思忖半晌,却是将步子往里挪了挪,与孟松洵挨得近了一些,抬手默默将伞柄摆正。
见孟松洵垂眸看来,她面上一窘,咬了咬唇,下意识错开视线。
少顷,却听头顶响起那低沉醇厚的嗓音:“亦炤邀我们一道去骑马,你可愿去?”
闻得此言,柳萋萋抬头看向笑意温润的男人,却是面露犹豫:“侯爷,我不会骑马……”
虽她确实对那马场万分好奇,想看看是何模样,可她不会骑马,去了那儿岂非闹了笑话。
说话间,身侧有车马驶过,一只大掌骤然揽紧她的腰肢,抱着她避开那溅起的水花。
柳萋萋被迫紧贴着男人的身子,手掌感受着自他胸膛传出来的滚烫热意,顿时心如擂鼓,抬首便见他含笑微微俯身,炙热的气息带来丝丝痒意喷在她的耳尖。
“莫怕,不会,我亲自教你便是。”
听闻柳萋萋要同孟松洵一道去马场,孟老太太特意命人给柳萋萋准备了一套骑装。
看着赵嬷嬷亲自送来的衣裳,听着她转达老太太说的让她务必小心的话,柳萋萋不禁有些发懵,她实在想不到,孟老太太会对自己这般好。
去马场那日,因着激动,柳萋萋很早便醒了,那身骑装可比寻常衣裙轻便得多,得宜的剪裁裹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透出几分飒爽来。
孟松洵见着她不禁眼前一亮,道了句“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自武安侯府到京郊马场的路不算近,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马车甫一停下,柳萋萋便见一着天青衣裙的身影向她跑开,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萋萋,见着你可真好,不然,我一人可无聊死了。”
来人正是宁家二姑娘宁翊鸢。
见着她,柳萋萋自然也高兴,她环顾四下,疑惑地问道:“程大夫呢?”
“去见程老太爷为他安排的姑娘了。”宁翊鸢不悦道,“还以为他邀我来此真的是好心,没想到是另有目的,我才不帮他呢!”
柳萋萋凝视着宁翊鸢,忍不住问道:“程大夫去相看,宁二姑娘不生气吗?”
“我为何要生气?”这话可将宁翊鸢问懵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萋萋,你……你不会以为我喜欢那厮吧?你可别膈应我了,我自小与他不对付,他一张嘴便能将我气死,我还想长长久久地活,怎可能喜欢他呢……”
她扁了扁嘴,旋即将话锋一转,“你可曾骑过马?”
柳萋萋摇了摇头。
“走。”宁翊鸢顿时热情道,“同我一道先选马去。”
柳萋萋转头看向孟松洵,却见孟松洵笑道:“你们去吧,我先去……帮帮弈炤。”
他还不忘嘱咐:“你初次骑马,需得选矮小温顺些的马匹,若是害怕,不必逞强……”
“好了,知道了。”宁翊鸢只觉他啰嗦,一拍胸脯道,“你家萋萋和挑马的事儿都交予我了,你不必担忧。”
说着,拉着柳萋萋便往马舍的方向去了,这马场的马舍不小,柳萋萋一眼望过去,便看见了至少二十多匹马。
宁翊鸢环顾了一圈,视线骤然落在其中一个正在喂食的马倌身上,提声唤了句“王叔”。
那被唤作“王叔”的马倌闻声看来,顿时喜道:“哎呀,宁二姑娘倒是许久未来了。”
“王叔近来可好?”宁翊鸢小跑至他跟前。
“托二姑娘的福,自然是好的,只您这么久未来,犀儿该想您了。”
宁翊鸢将视线落在王叔方才喂的那匹棕马上,上前摸了摸它的脑袋,眸色温柔,“犀儿,我好一段日子未来,你可还记得我?”
话音方落,那棕马摇头打了个响鼻,似在回应她的话,宁翊鸢忍不住笑起来,打开马厩,利落地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腹,沿着马场疾驰起来。
柳萋萋看着她这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忍不住感慨,“可真厉害!”
“是啊,二姑娘八岁便开始学骑马,从始至终都是犀儿陪伴着她,二姑娘拿犀儿作挚友,自然与它默契。”
一旁的王叔说着,蓦然道:“还不曾问,姑娘可是二姑娘的朋友?”
朋友……
柳萋萋抿了抿唇,她不过一个卑微的妾,哪敢自称是宁家二姑娘的朋友。
她垂了垂眼眸,答:“我……是武安侯带来的……”
王叔见过太多场面,纵然柳萋萋说得含糊,他也多少能明白一些,恭敬地笑道:“原是夫人。”
“不敢。”柳萋萋尴尬道,“我不过是个妾罢了……”
王叔未说什么,只道:“今日您来了此处,定然是要试着骑一骑的,不知夫人可曾骑过马,若您信得过小的,小的可为您挑一匹?”
“不曾骑马。”柳萋萋声若蚊呐,“连马都不曾摸过呢……”
“无妨,您跟小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