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 第28节(1 / 2)

朕只想要GDP 初云之初 2170 字 6个月前

他看向宗亲那边:“代王叔祖?”

    代王心说?老夫是辈分大,但辈分再大,也不能开口把先帝的坟挖开啊!

    他一脸难色。

    嬴政又看向宰相那边:“诸位作何想??”

    宰相们也颇为难。

    殿中?一时焦灼起来。

    最后打破这局面的,还是张太妃。

    她擦干面上泪痕,哽咽道:“妾身昔年在深宫,也曾听先帝谈论?朝臣,讲若事?不辨黑白,可问韦仲之,此人乃是天下第一诚人,不知哪一位是韦令君当面?”

    韦仲之于是出列,先是道了?一声“先帝谬赞,臣愧不敢当”,又恭问太妃安。

    张太妃饮泣道:“妾身敢问令君,依从我国朝法令,有?一妻杀害夫家子嗣数人,致使丈夫痛病而终,致使子嗣断绝,该当何罪?!”

    皇太后呼吸一顿。

    韦仲之不假思索道:“出妻在先,腰斩在后。”

    张太妃又道:“若有?人戕害皇嗣数人,致使先帝含恨而死,九泉不安,又该当何罪?!”

    冯明达颤声叫了?声:“仲之。”

    韦仲之恍若未闻:“此等闻所未闻之恶行,当凌迟处死,夷九族。”

    张太妃遂转身对皇太后怒目而视:“既如?此,何不立杀此妇人?!”

    韦仲之正色道:“岂能仅凭太妃一人之言,而判定太后有?罪?”

    张太妃不怒反笑:“既然如?此,何不开棺寻证?”

    韦仲之又去看皇太后:“太后娘娘……”

    皇太后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着?,几乎要按捺不住倒下的冲动?,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坚决道:“本宫已经说?了?,本宫从来都没有?戕害过皇嗣,崇庆公主的死更?与本宫无关?,侍奉过公主的近侍更?是死于先帝之手,尔等若有?疑虑,即刻便可传先帝生前的心腹前来询问。”

    “至于开棺之事?——皇子公主们葬入皇陵,虽非与先帝同穴,然而终究处于皇陵之中?,断龙石已经放下,本朝向来讲求卑不动?尊,来日本宫薨逝,也要再建陵墓,而非开先帝皇陵。”

    皇太后有?些疲倦的合上眼:“若大肆动?土,开凿皇陵,轻则惊扰先帝与亡者,重则动?摇国朝风水,乱我天下。本宫自?己的清名事?小,惊动?了?先祖,坏了?天下安泰事?大。此事?绝不可为。”

    说?罢,她长叹口气,饮泣不止,不胜哀凉:“本宫也知如?此为之,怕难以取信于人,既如?此,自?即日起,本宫落发出家,为国朝和先帝祈福,至死不复出兴庆宫,后宫之事?也好?,冯家之事?也罢,再不必叫方外之人知晓。”

    张太妃厉声道:“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只是出家而已,便妄想?抵消?”

    代王等宗室中?人一言不发,目光在皇太后与张太妃脸上逡巡不定。

    嬴政默然半晌,忽的转头去看冯明达。

    冯明达毛骨悚然,一种熟悉的阴影瞬间降临头上。

    紧接着?,他就听天子温和又无奈的叫了?一声:“舅舅。”

    冯明达:救,救命啊!!!

    嬴政和煦问道:“舅舅,您觉得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呢?”

    冯明达汗出如?浆,一掀衣摆跪在地上,连声道:“陛下之所以以舅父称臣,皆因?太后娘娘乃是陛下之母,今日太后落发出家,与俗世再无瓜葛,也便断了?与臣的姐弟之情?,臣如?何能担得起这一声舅舅?陛下勿复作此称谓!”

    又顿首道:“太后既已经与冯家断绝关?系,臣请除承恩公府爵位,万望陛下恩准!”

    嬴政叹息着?说?:“如?何到?了?这等地步呢……”

    冯明达牙关?紧咬,额头猛烈撞击到?地面金砖之上,一次又一次,直到?头破血流:“臣惭愧,臣惶恐!还望陛下许之!”

    其余人皆是默默。

    唯有?张太妃冷笑一声,幽幽道:“太后娘娘,您出了?家,世间再无亲故,冯老夫人的死,跟您还有?关?系吗?”

    皇太后眼眶一烫,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然而心头痛楚,又岂是言辞所能形容的:“方外之人,哪里还有?父母兄弟?”

    张太妃咯咯笑了?两声,轻快之中?,难掩畅然:“冯仆射,令堂的案子,您觉得该怎么判呢?”

    冯明达的额头尤且贴在地上,溢出的眼泪与暖热的血融合一处,他一字字道:“臣母得享高寿,无疾而终,与人何尤?”

    张太妃笑声猛然变大,看也不看殿中?其余人,站起身来,一边笑,一边走了?出去。

    好?一会儿,那欢畅之中?又仿佛隐含悲凉的奇异笑声,方才消失在众人耳边。

    ……

    天子登基之后,第一场盛大宫宴,便如?此草草结束。

    代王、成王为首,打发了?宗室中?人,宰相们劝抚勋贵、群臣,郑王太妃与吴王太妃同命妇们寒暄了?几句,众人匆匆吃了?席,好?些人甚至连寿星本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就稀里糊涂的出宫了?。

    安福宫宾客皆已经散去,皇太后却未曾返回兴庆宫,着?人去取了?剪子剃刀,就于此地落发出家。

    嬴政也仍旧留在这儿,仍旧坐在此前安坐的那把座椅之上。

    彼时殿中?寂静无声,宫人和内侍们像是活着?的木偶,行走往来,不发出一丝声响。

    皇太后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鬓边的发丝随之染了?银霜。

    她颓然的坐在上首,然而却不复早先的意气风发,连身上翟衣,也好?像瞬间失了?光彩,变得灰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