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 第7节(2 / 2)

掠妻 相吾 2234 字 6个月前

    沈知涯的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直跳,他想取了酒杯喝酒,可杯里空空如也,他便又放下了,复看向何进:“这关拙荆何事?”

    “昨夜尊夫人来给沈兄送醒酒药,可巧了,那吏部的尚书大人也在,尚书大人对尊夫人是一见倾心啊。”

    何进的笑容在沈知涯的眼里骤然放大,油光满面,像是一颗长着獠牙的猪头,他笑着,獠牙却泛着冰冷青光。

    “何进!”

    沈知涯勃然大怒:“你过分了!”

    沈知涯的愤怒不在何进意料之外,他娴熟地压着沈知涯的肩膀,让他重新坐回了椅中,低着嗓子,推心置腹道:“我知沈兄骤然一听,必然难以接受,可是祸从口出,沈兄怎般骂我凶我都无妨,只别传到尚书大人耳里,叫大人不高兴。”

    “他不高兴?是他抢夺□□在先!”沈知涯气到脸都是红的,“何进你立刻回了那位大人就是,去祁县便去祁县,我沈知涯绝非卖妻求荣之人!”

    “哎,沈兄先消气。”何进倒了杯酒递给了沈知涯,被沈知涯直接泼了。

    何进坐下,道:“沈兄不要激愤,没有抢夺□□这样的事,尚书大人有妻有子,妾室也有三四房,年岁也大了,并不想再开脸抬人,不过想悄无声息地春风一度,此事做得隐秘些,便只有你知我知他知,就是尊夫人,只要灌得醉些,也不会知晓。”

    沈知涯更是愤怒,什么不想抬人,是根本没办法抬人,抢夺□□之事,只要一纸告到御前,这尚书大人的仕途也完了,所以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打个野食。

    何进一见他的脸色,就都明白了,道:“我虚长沈兄几岁,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祁县地贫,条件艰苦,沈兄年轻力壮尚无碍,令堂呢?令堂独自抚养沈兄长大已是不易,沈兄总该让令堂的晚年舒心些,方是孝道。那尚书大人做出此等事来,等于送了个把柄给沈兄,他愿意给沈兄一个好官职不假,沈兄也大可再与他谈谈条件,给自己谋些好处。”

    沈知涯霍然起身,道:“此事不必再谈,我决计不会同意的。”

    他说罢,便转身拂袖而去,走得好不干净利落,可那何进却并不在意,笑笑,随手抬壶给自己斟酒饮着,似是笃定沈知涯总会回来低头的。

    *

    江寄月独自走回了柿子巷。

    沈母正在柿子树下给鸡放血,浓浓的血腥味弥漫整个院子,江寄月闻着不适,但她没有避开,走上前去:“娘,我给你去打热水。”

    沈母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走路怎么没声?”又见江寄月孤零零一人,不见沈知涯的踪影,起了疑心,“你与知涯不是一道出去的吗?他人呢?”

    江寄月面色平静:“半路上他遇到朋友,非要拉他去吃酒,我便先回来了。”

    “这什么酒肉朋友,就知道天天拉知涯吃酒。”沈母嘟嘟囔囔的。

    江寄月没有答话,进了厨房,从灶头热锅里打出水来,舀进木桶里。

    热水是用来给鸡煺毛的,沈母做起来很熟练了,江寄月便搬了个杌子在旁看,其实也是不想进屋里,孤零零的,容易多想。

    她看着那只已经短气放血的鸡耷拉着脑袋,躺在木盆里,两只眼翻着,有点像死不瞑目。

    江寄月不自觉问道:“娘,当时为何你非要知涯娶我?”

    沈母麻利地拔毛,道:“他不娶你,难道还叫别人娶你?他喜欢了你那么多年。”

    江寄月愣愣的:“娘觉得知涯喜欢我吗?”

    “不喜欢吗?”沈母也诧异,“我可从来没有见他对别的姑娘这样好。”

    江寄月道:“可能确实是喜欢的吧。”

    沈母的手慢了些:“你和知涯吵架了?”

    江寄月摇摇头,只是沈知涯单方面对她发脾气,当然不算吵架。

    沈母看在眼里,道:“夫妻之间磕磕绊绊总是难免的,只要吵过后能把话说开,感情就是越吵越深,要是吵完了也不说,光记得伤人心的话了,那这段感情也就要到头了。”

    江寄月道:“也没有吵,只是有时候我不大明白知涯在想点什么。”

    沈母道:“是不是还因为江先生的事?”

    江寄月道:“我不知道,可能,我不该嫁过来的。”

    荀引鹤说江左杨的事并未影响沈知涯的仕途时,江寄月首先不是如释重负,而是为沈知涯高兴,真好,没有人可以阻止她的少年发光发热了。

    可是,沈知涯的反应让江寄月始料未及,她不明白为何没了绊脚石后,沈知涯更加不高兴了。

    是因为无法留在上京,还是荀引鹤那些并不客气的话?

    其实没有必要的,不是非要在上京才可以施展抱负,万民比起远在天边的京官,更需要一个清正廉洁的父母官。

    至于荀引鹤那些话,更无需往心上去,他是少年天才,自然挑剔,与他相比,天下所有人都是才气平平。

    就算不看状元,沈知涯也是凭着本事,从乡试考上来的,他的才干是受朝廷肯定过的,所以完全不必要在意荀引鹤的话。

    可是沈知涯还是好生气,生气到竟然失了态,生气到一点都不想见到她。

    是因为过往她说了太多次的中状元,才给了他压力吗?可她也说过,沈知涯就算一辈子都只能是童生,她也不会在乎,江左杨一介白身,也不妨碍他名扬天下,重要的是能找到喜欢的事。

    沈母沉吟了下,道:“江先生去了,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你,我受了他恩惠,自然要帮他为你寻个好人家。江先生不是说在,只要你喜欢,乞丐也嫁得吗?正好阿月你与知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再没有比相爱的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又能全江先生的遗愿,两全其美的事,我何乐而不呢?”

    “但你要是觉得我都是为了报恩,便大错特错,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无论做我女儿还是儿媳,我都会很高兴,知涯能娶到你,根本就是他小子的福气。”

    “但其实这件事,你认为娘还是做错了,对吗?”

    沈母问道。

    江寄月摇摇头:“都是我和知涯的错,和娘没有关系。”

    “他抗婚时,我是真生气啊,拿烧火棍打他,说沈家没有他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子孙,不娶就滚出去。”沈母道,“后来他跟我道歉,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陶都景百罪缠身,凌迟而死,不过两日,江先生就悬梁自尽,就怕二者有牵连,若是娶了你,他不要紧,就怕连累到我,所以才会推拒。”

    “这件事,他有好好地和你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