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风生水起,结的仇家也就多了。在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邝深有天回来,身上都是血,直接把她吓早产了。
她不是胆小的人,但也是怕了,再加上徐翠半猜半敲,半唬半吓,还是跟邝深开了口。
穷点也罢,希望家里以后日子都安稳点。
邝深那个时候看了眼她身上新裁的衣服,嘴角弯起凉薄弧度,目光触及正趴在她怀里的糯糯。伸出手碰了碰糯糯娇嫩小手,食指却被她握住。
糯糯笑起来,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弯成月牙,发出清脆“咯咯”笑声,还带着婴儿特有的微鼾音。
邝深到嘴边的话咽下,看了糯糯许久,才应了声。
“知道了。”
而不久前,邝深准备去修水渠前夕,跟他之前一起的兄弟来家里送了点东西,扔下就跑,还被江芝撞个正着。
本来也不是个事,她还打算做些东西让邝深带给他兄弟。人家记着他们,他们也不白拿人家东西。
可就在做东西的时候,徐翠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她看得开了口,跟迷了心一样,摔了东西,摔摔打打闹了一出。动静过于大,以至于不少邻居搬着凳子出来看他们笑话,还被好事者传播开来。
“搅家媳妇”的名声,甚嚣尘上。
连带着邝深兄弟都有听见传言,又悄悄来看过一次邝深。
见着她眼睛都是红的。气的。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也太...不是东西了。
当时自己的脑子一定是给驴,不,是给徐翠踢了。
往事不堪回首,当下只想扣手。
虽有点尴尬,但江芝也反应过来邝深是误会她意思了。
瞧着邝深讥笑凉薄样,怪不得照书里两人最后关系不睦。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邝深也没指望她能说个什么,掀了一直往上顶的锅盖,看了眼锅里煮的即将干锅的水,眼疾手快往里面又加了几勺凉水,挽救了家里唯一一个好锅。
江芝离他不足一臂,低着头,似绸缎般乌黑柔顺的秀发被高高盘起。他目光所及,是个小小的发旋。
看起来跟他闺女的自来卷有些相像。
这是他闺女的亲娘,也是用命给他生下闺女的人。
邝深提起来的气瞬间只剩了小半口,乏味阑珊。
“我闺女睡了?”
说着,他抬步就要走。
“睡在爹娘屋了。”
江芝手比脑子快,拽住眼前闪过衣角。
犹豫几瞬,终是开口。
“对不起。”
江芝一路被惯着长大,十里八村都知道荷花大队有个富贵包、娇美人。
性子又娇又傲,她鲜少低头,也不需要低头。
可现在,错了就是错了。他们江家的孩子从来都是敢做敢认,敢爱敢恨的。
“我之前...”江芝张了张口,想解释却又无从下手。
两人现在的关系横在这,解释什么都过于虚无。
“是我之前做的太过分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她垂眸,看自己手上拽着的一角棉服。薄薄一层,根本摸不到什么棉花,布料都已经起毛,打着还有多色补丁。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家居干活的浅蓝色小袄,料子是去年的,棉花是刚翻新的旧棉花,穿在身上依旧蓬松厚实,宣亮保暖。
邝深真的把能给的都给她了。在那个夜晚,他拉着野猪上门,承诺给爸妈的事儿。
这些年,都有做到。
江芝心里泛着愧疚,也有心酸。
“邝深。”她轻声唤他,目光灼灼,很是认真,就差那个手指举在半空中宣誓了。
“我以后一定好好给你当媳妇。”
邝深定定看她,就着微弱烛火。
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两道柳眉,杏眼潋滟含水,似儿时所见过的烟雾湖水,似水含情。鼻骨挺直,长而微翘,光嫩如玉。樱桃红唇微抿,盖着贝齿榴香。肤白若雪,水嫩通透。尤其是眼尾那颗小泪痣,依旧勾的夺人心魄。
他知道,老天对一些人向来都是偏心的。
素手盈盈抓住他衣角,葱白般手指,白皙柔嫩,芊芊细腻。圆润饱满的指甲透着诱人的粉色,明净润泽。指尖不见任何茧子,滑嫩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