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整了?整衣服,伸手敲门。
楼道里不隔音,江芝跟王大姐就站在楼道口聊天。
“别敲了?,”江芝动了?动脚,往里走了?两步,换了?个能看见他们背影的地方?,“人在这?呢。”
祝老二心里不满意?,声?音根本收不住,看了?眼江芝,满脸不屑,哼了?声?,脸恨不得扭到天上去。
祝老大属实没想到江芝在外头站着,拽了?下弟弟,略微尴尬。
“江同志,我们是......”
“别说,也别装,”江芝懒得跟他们费口舌,“你们的道歉我不接受,东西我们也不要。赶紧走,这?事等着领导来判吧。”
“走就走,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我们碰了?你们能怎么着,又不是我们故意?的。道歉我们来了?,东西也拿了?,你们还要怎么地?”祝老二拉着祝老大就走,“哥,甭搭理她,咱们来也来了?,他们自己不接受。咱们去接娘去。”
“祝小军!”祝大哥照着头就拍了?祝老二一?下,客客气气跟江芝赔了?礼,递了?东西,“江同志,实在对不住,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都是家属院的职工,祝婆子一?家也就三个职工,一?个临时工,外加一?对吃闲饭的母子两。祝老大家还有两孩子,算起来,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
可拿出手的东西却是咬着牙买的一?罐麦乳精和两封果子。
江芝挑了?下眉,难怪刚刚祝大嫂冲她笑了?下。
这?是祝婆子不在家,下血本了?。
江芝眼睛玩味,并没有接。
祝老大两手僵在那里。
祝老二不乐意?了?,眼看着他哥就要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钱,脸部表情都心疼的开始扭曲:“哥!”
祝老大不顾祝老二的,生生掏出来,心都在滴血了?。
“江同志,这?是我们家赔你们的医药费。”
这?个就要收着了?。
“你们收下后,麻烦帮我们跟工会解释清楚。咱们都是邻居,以后都还得互相帮衬着。”
还解释?
解释再帮他们加几条罪?
江芝只接过钱,数了?遍,蹙眉。
“你们这?钱不对,少一?半。”
祝老二几乎是在咬牙了?:“你嫂子应该不归我们管。”
那不是在讹人么!
她嫂子来之前可好好地!
“但我嫂子确确实实是因为你们情绪波动过大,心脏受了?刺激。医生诊断说明上不都写的一?清二楚吗?”江芝迷惑,“你们不认字?”
“你!”祝老二恨声?道,“我娘还因为你们受惊、受凉了?呢!要赔那也是你们先赔偿我们!”
“你娘不是跟着你去了?一?趟警局才?受凉的吗?”江芝面?露不解,“怎么跟我们扯上关?系呢?不是你们自己犯事进?去的吗?”
“警局?”在一?旁看热闹的王大姐眼睛瞬间闪过吃瓜的神色,“祝老二还去警局了??进?里面?干啥呢?犯啥事了??”
“那谁知道,”江芝看了?眼脸色已经很难看的祝大哥,“许是寻事滋事吧。”
祝老二进?警局的事情,工会领导也已经再三训诫过了?。进?了?警局不算,出来了?还在医院里折磨护士,故意?生事。
他还牵连在其中。
下周在大会上做检讨是避免不了?的,估计马上就得调岗。
祝老大已经三十了?,周一?还要和他爹一?起上台检讨。尤其是当着大院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家成为了?别人口里的笑柄,以后在大院是真的抬不起来头了?。
可为了?他两孩子,他工作怎么着都得咬牙干下去。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解决。
他动作僵硬,木着脸从兜里又重新数出钱票,再次递到了?江芝手里。
江芝欣然接下。
“江同志,麻烦领导再来的时候,你帮我们解释清楚。咱们两家已经冰释前嫌了?。”
“谁跟你们冰释前嫌?”
江芝跟听笑话?一?样:“你们家伤了?人跟我们赔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合着你们给了?赔偿我就要原谅你们,那是不是我们家不跟你们冰释前嫌,你们就不赔偿了??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谁不讲道理?”祝老二都快疯了?,要不是祝老大拉着他,他都要失控,“谁他娘的不讲道理了?。我们都赔钱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说啊!真以为我们怕你们,不就是个破落户吗?还是个拖家带口从农村来的,你他娘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
祝老大一?个头两个大,拖着祝老二往外走。
祝老二不愿意?,拂开祝老大,骂骂咧咧,看着江芝穿新洋气,明艳动人,止不住地携最坏的恶意?揣测:“瞧你打扮的那样,你个小娼.妇,指不定?身上带着多?少病!我呸。”
“祝小军!”王大姐都听不下去了?。
“你给我站着!”
江芝喊着他们,端起院角洗衣服的冰冷脏水,迎着他们一?头浇上。她气的手都在发抖,手指指着外边。
“滚!”
混着皂角味道冰冷脏污的凉水从头浇下,祝老二呛着鼻子和耳朵,眼睛被水糊着,满嘴都是令人作呕的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