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奏虽不知事情真相,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和苏元枫一路追来,因为元枫每到路口都要去找邵春留下的记号,虽坐着马车,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好在进了修善坊就看见一个青楼的大娘,带着几个莺花在拉洛泱,阿慕挡着这个,挡不了那个,发狠起来,将大娘一脚踹出三丈远。莺花们大呼小叫的叫着“龟公”,几个五大三粗的龟公朝洛泱他们围过来。
“住手!”
苏元枫跳下车怒喝道:“谁再敢动她,我拆了你们的骨头!”
“三兄,快去救邵春,他被追到后院去了!”洛泱着急说到。
她刚才先是骂了两句,可那大娘什么世面没见过?根本不把这说狠话的小娘子放在眼里。
史郎君让她们像拉客人一样,莺花们一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夹带进楼里。
邵春见势不妙,正要下来营救,可他早被几个护院拦住,从屋顶打到了云水间的后院。
几个从公主府跟过来的侍卫冲了进去,很快青楼里一阵惊叫声,乱成一团。
下半夜还流连青楼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又正是酒酣胆肥之时,叫骂声、拍桌砸碗声此起彼伏。
楼梯上站着两个人,徐进德本想从后院溜走,这下也被挡住了去路,干脆不遛了,跟着史墨白下了楼。
史墨白迎到门外:
“哎呀,苏三公子,稀客啊。这位是您妹妹?误会,一定是误会了。薛大娘,这可是苏将军的女儿,还不赶紧向小娘子赔罪?”
“哟,我还以为是来找活的娘子,这深更半夜的,哪知将军府里的娘子,也会降尊纡贵,到咱们云水间的门外楚楚可怜的站着,难道......是来抓情郎的?客人的隐秘,我们可不能随便说。”
薛大娘恼怒刚才阿慕踢她,故意拿声拿调的说。旁边的莺莺燕燕都笑了,除了打趣苏娘子,她们还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刚来的这位年轻公子。
只听他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白袍少年,出现在大家眼前:
“阿凛,掌她的嘴!”
阿凛人未靠近,动作太快,大家都没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武器,“啪”的一声打在薛大娘脸上,一道血印子豁然在目。
“一个残废,竟敢打我?”
大娘心中窝火,看着这年轻人眼生,她也从没听过东都达官贵人中有个瘸子,不由得壮胆撸起袖子冲过去。
“再打!”
李奏看都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又说道。
这回大家看清楚了,那个阿凛腰上围着把软剑。只见他手一抖,软剑再次打在大娘的脸上,这次多用了一份力,两道血痕渗出血来,让她看上去面目狰狞。
莺花们惊叫着把大娘抢到一旁,准备借酒装疯的食客亦醒了大半,和史家熟识的,还站在史墨白身后,其余的都退到了一边。
洛泱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气场这么大,竟然会是个残疾,那少年皮肤白净,剑眉星目,只不过眉眼间淡淡的疏离,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
这时一个侍卫扶着邵春从后院走了出来,刚才围攻他的人多,武功也不弱,他左臂受了伤,只是穿着玄色衣服,看不出血渍。
他看到三郎君满脸惭愧,正要行礼,苏元枫拦住了他。
史墨白也不识这少年来历,只得上前陪笑道:
“都是误会、误会。若早知是苏小娘子,我还不亲自来迎?昨天,我听我二弟说了几遍苏小娘子,说您小小年纪,胆大心细,多亏您,才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贵人请都请不来,哪有怠慢的道理。不知苏娘子、苏郎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洛泱一本正经道:“一个婢女偷了府里的东西,追踪到此,突然不见了。我站在门外,就是要等人来搜查。你的人却出来胡搅蛮缠,我怀疑,是你们有意窝藏。”
“哈哈哈哈......小娘子长得漂亮,说出的话也好听,就是在下怎么听不懂?难道我史家还缺了什么宝贝,还要买通区区婢女去偷不成?”
史墨白三十来岁,祖孙五代都是商户,历百年积累下来,早已富甲天下。如今父亲久居长安,做些头脸的事,而史家真正掌权的人,早就换成了史大郎。
“若说没有,你敢不敢让我们去搜?”洛泱口气轻松,脸上浮现着天真的笑容,仿佛在问:我有个游戏,你来不来玩?
刚才眼见着五、六个侍卫冲进去,却只有一个侍卫扶着邵春走出来,洛泱猜到他们已有人拦在后院。
“敢!我有什么不敢?若是搜不到人,你苏府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史墨白也像是在逗孩子说话,眼前这两位,加上一个眼生的残废,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几个孩子。
他倒不是认为将军府的人不敢搜他的酒楼,只是,打趣两句,让他们翻翻,这事就过去了,岂不更好?
“不必。苏家已经报官,本官来搜!”
第二十四章 搜府
史墨白正半开玩笑说,让苏家欠他一份人情,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不必”。
那是阿冽领着裴煊和一队衙役过来了。
参军周灿上前抱拳道:“史郎君,苏将军府跑了个私吞主人家财的婢女,有人看到她跑到您酒楼里来了,我们刺史大人亲自前来辑拿,您就行个方便吧?搜!”
他手一挥,十几个衙役跑步进了云水间。酒楼的陈设精美简洁,很快就搜了个遍,并没有杏花的踪影。
“我刚才看见他们带了一个女人下楼,外面又叫大娘去拉小娘子,我没能跟上去,看那女人的衣裙,就是杏花!”
邵春刚才以一敌十,又见两头都顾不上,有些乱了方寸,此刻正恨恨的瞪着徐进德。
“周灿,再找!”
看着衙役又是一顿乱跑,徐进德暗暗冷笑:
愚蠢!这都能给你找到,史家的酒楼都得关门。贵女们爱慕的东都才子,也不过如此。
眼前这个苏娘子,并不像想起什么的样子,定是那婢女想诓钱逃走,跑来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