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蹦蹦跳跳经过草坪的时候,忽然发现白鹤不见了,忙问丁香:
“咦?白鹤哪去了?”
“您还真是不记得了,这都九月了,按说白鹤都要飞到南方去过冬,咱们的鹤被箭了翅膀不能飞,现在都搬到小屋里去住了。”
“小屋?带我去看看。”
在池塘后面有间很矮小的房子,人进不去,也没有窗,从门口看进去,四只鹤或坐或站,显得慵慵懒懒。
“这不是关小黑屋嘛!唉呀,真可怜。”
丁香笑道:“这鹤又不是人,它们用不得纸糊的窗,拿长长的嘴一会就给你全叮烂了,能这样挡挡风就不错了。”
那倒也是,现在有琉璃,可那都是宝贝,人还用不上呢,也轮不到他们。洛泱走了两步又问:
“丁香,我看到小书房里又一对大蚌壳,那是从哪来的?”
“蚌壳?哦,那要问三郎君,那是他从长安回来的时候,带给您玩儿的。”
洛泱想起南京有条明瓦街,他们就是用蚌壳磨得薄薄的,做成半透明的方块,镶在窗户木格上,比用纸糊窗更耐用。
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
如果找得到十块八块蚌壳,做个小窗给鹤屋,里面也能亮点,还不会被它们破坏。
她想着明瓦的事出了侧门,坐着马车,一路向东庄奔去。
第一八零章 无芒之稻
洛泱的马车并没有进东庄,而是滴溜溜的到隔壁绿柳庄做客去了。
绿柳庄与大东庄只隔着一弯小河,小河边、田埂间都种着一排排柳树,此时树叶虽已开始变黄,却依然保持着它的袅娜身姿。
李奏难得的穿上了一身松石绿菱格暗纹锦袍,倒是和洛泱这身天水碧的襦裙很相称。
他见洛泱抿着嘴盯着他的衣衫笑,便也上下打量着她:
“一日不见,仿佛你又变了样。”
“变什么样?”洛泱被他说的没头没脑,不就是换上女儿家衣裳了吗?又不是没见过。
“傻样。”
洛泱顿时就想叉腰,想想是在他新买的庄上,眼睛一瞪:
“玄慕,还不去给你师傅推轮椅?我今天可是亲自来把你交给你师傅,一个月后,学不到东西,或是受了委屈……我都跟你俩没完!”
阿慕乐呵呵的过去,接了王延的手。
几人跟着庄头往里走,这庄头是买了庄子以后,李奏免了以前的管事,让庄户们自己选出来的。
这是洛泱的主意,先自己报名,得了几个名字都写在庄子里的告示牌上,再让十五岁以上的庄民投票,最后选了三个出来,一个庄头、两个管事。
这可是新鲜事,大家故意把原庄头十五岁的儿子曹福广选了上去,一是原庄头除了爱对王家阿谀奉承,也没什么错处,二是大家纯粹想看看热闹。
此时,这位新上任的小庄头偷偷瞄了两人一眼,向李奏确认到:
“阿郎,您确定是要现在种?再有两个月就要下雪了,稻子还没抽穗,那不是白种了?”
“不但要现在种,我还要你亲自负责,你可做得到?”
“这……”曹福广扶了扶他那有点大的帽子,小声叨叨:“阿郎,那我可是包种不包收,包长不包熟……”
“曹庄头,你知道自己是被大家选出来的,那你知道大家为什么选你吗?”李奏慢悠悠的说。
“那还能不知道?以前我天天跟我爹对着……干呗。”曹福广脱口而出,声音却一下子变小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绿柳庄的庄户生活并不好,但也没办法,离了土地,拖家带口的不知到哪去找生活。王家对庄户很苛刻,老曹庄主也只能靠着阿谀奉承,为大家争取多点宽待。
但这点,就让他家里那嘴边无毛的小子分外鄙视,经常跟老爹吵架。
李奏来收庄子的时候,看老曹那点头哈腰的样子不顺眼,什么也没问,就把他给撤了。他和洛泱都没想到,让庄民自己选庄主,他们把这毛头小子给选了出来。
“你想不想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想!不过……”曹福广讷讷说到:
“阿郎,您真没看出,他们这是不相信,您真会让大家自己选庄头,才故意搞的事。这事跟我爹还真没什么关系,他就一胆小怕事的,连我都看不起他。”
洛泱实在忍不住了,毛头小伙看不起爹的毛病,还真是古今皆有,她笑道:
“我们了解的可不是这样。阿慕的义父,就曾是隔壁东庄的庄头,他告诉我,要不是有你爹上下周旋,绿柳庄的庄户恐怕早就流离失所了。”
“真、真的吗……”
曹福广没想到,被撤了庄头的爹,还被小娘子赞赏。
“所以,我们给你一个,让你爹扬眉吐气的在绿柳庄生活下去的机会。”李奏这话听得阿慕的心都热了,曹福广更是耳朵都竖了起来:
“阿郎请讲,阿广一定拼了命的去做。”
“就是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今年一定要收获一季占城稻。你可做得到?”这话李奏刚才问过,曹福广说他“包种不包收”。可现在他却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