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凛、阿冽已经回来了,因为公子要回长安,他俩是贴身侍卫,不能不在身边。陈金水那边,由邵春和夔领着一队人在盯着。
阿冽拿着一封信进来:“公子,是柳青派人送来的信。”
他们虽说已经有了自己的驿兵,可两地之间也要停留住宿一晚,若不是紧急事情,柳青也不会用到驿兵。
再过几日,李奏就要出发回长安去了,柳青又不负责生辰纲,这时候他还能有什么紧急之事?
李奏接过信筒,从里面抽出信扫了一眼愣住了。
他又不可思议的从头仔细看了一遍,露出深恶痛绝的神情。洛泱凑过去,等看清信上说的事,她也愣住了。
李奏将信放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洛泱见阿冽在旁边,正要挣开,他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圣上赐婚,你能抗旨?”洛泱噘着嘴,酸溜溜的说。关于李奏会不会有别的伴侣这一事,洛泱自己都没想通,这是在唐朝,一味强调一夫一妻那也是有点勉为其难。
她却没想到这事来得如此之快。
原来,这事起于一次圣上去兴宁宫看望萧太后,说起李奏,太后惋惜的说:
“六郎也是个孝顺孩子,当时不注意小节,才让有心人给利用。我记得今年是他和安王的弱冠之年,他不在长安,连行弱冠礼都没人替他做,也是可怜。”
“我才收到六弟给我送来的一篇经文,这还是先圣在东宫的时候过生辰,我们一同给他抄的……既是太后提起,庆成节就诏他回京,让他在太后宫里行个礼,算是补偿他今年的弱冠礼吧。”
六郎已经离京八月,柳青、李逢吉来报,都说他深居简出,除了陈留大长公主、苏将军两府,他并不与他人交往。
顾允之去了一趟东都,那也是他腿断四个月后,等到顾允之回京,自己还密诏他入宫,让他说出六郎的伤情。
结果只得了“听天由命”四个字。
就算能拄拐跛行,他也不再适合登基成皇了。既然如此,自己对他又何必严防死守?宽待六郎,还能得到兄友弟恭的美名。
“甚好甚好,圣上若不这么说,哀家还不好提出来。早年她母亲在的时候,就不争不抢,我们后宫相处都很和睦,我也算代他母亲给他一点宽慰吧。”
萧太后听弟弟说了几回,他在东都还没有被李逢吉找到的时候,做的茶叶生意经常得到李奏关照,才让他在东都过得不错。
太后觉得,这也是缘分,都是先圣的儿子,能帮就帮帮他。
圣人又道:“六郎二十都未曾娶亲,我看礼部侍郎郑彦的孙女就不错,不如替六郎求取郑氏,那岂不是双喜临门?”
这也不是突然提起郑侍郎,因为圣上听说,有人动员郑彦将孙女送进宫与皇家结亲,他傲气的说,郑家不需要靠成为皇亲来提高身份。
郑彦是荥阳郑氏长房出身,这些士族确实不屑于皇室结亲,可圣人就不高兴了:我李家统治天下二百年,难道就比不上你们七姓十家?
你不想让孙女嫁入皇宫也行,我就让她嫁到宗室,他还是个跛足皇弟,恶心死你。
圣上忍了好久。
等走出了太后的南薰殿,他才仰天长笑起来。
第一八五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洛泱看着那封信,猝不及防的笑了起来:
“这是迟早的事。这也说明,你之前的努力成功了,圣上同意诏你回京,就是向前走了一大步。
等到郑注事发,圣上虽然震怒,但必会论功行赏,说不定你就能回十六王府长住了。再说,郑家是大族……”
她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她心中的不安。
李奏猛的站起来,上前一步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你看着我,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洛泱扬起脸来看着他,眼里有些茫然,却仍认真劝他:
“你请我放心,我也请你放心,我一开始不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才帮你,就算你不能娶我,只要你的初心还在,我会和阿兄一起……”
李奏心痛欲裂,初心?抓住无所不能的她,为自己铺平道路的初心?还是为实现她描绘的繁荣大唐,去争那张龙椅的初心?
他蹙着眉低下头去,封住了那张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小嘴,那都不是他想听的,她也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刚才说的话。
还是那样纠缠的深吻,两人的心里却不似以往甜蜜,而是沉甸甸的难过。
终于,李奏松开了她,自己的眉头也展开了,他含笑道:
“你只要知道我们在相爱,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事交给我去解决。”自从他学会了知道了“相爱”的含义,似乎很喜欢这个词。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别冲动,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你只能走完这一步。”洛泱也笑了,虽然有一点点想哭。
“你听我说,郑彦是个心高气傲的老头,他未必愿把孙女嫁入皇族,更何况,我还是这样一个瘸子。
让我想想……郑彦的女婿就在东都,只要让郑侍郎知道我有多么恶劣,我相信,以他的个性,绝对会连夜把孙女另嫁他人。”
“郑彦敢抗旨?”洛泱诧异道,抗旨不是都要砍头的吗?
李奏笑道:“圣旨不是还没下?只要没接旨,一切都不算数。这些士族大家,本就喜欢相互联姻,及笄的女子,成亲对象也都是他们家族圈子里的,找起来不费事。”
他拉着洛泱的手坐到榻上,这才低头笑着看她: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若是换了别的小娘子,这种情况早就哭得梨花带雨……看来我得把你抓紧点,你这个一有事情就想溜走,滑不留手的小泥鳅。”
“现在你抓住我了,我信你。”洛泱眨巴眨巴眼睛。
“对,要坚定不移的相信我,等我安排好之后再告诉你。行程不变,你回去准备吧,只是千万别乱想,这点小事都解绝不了,我们将来还怎么共同度过一辈子?”
李奏伸手替她正了正被碰歪的发钗,坐回轮椅上,拍拍轮椅的扶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