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这嘴里的血就没停过……我怕撑不到药回来……”
“替我把他衣衫解开,我试试用针刺止血,虽只是一时,也能让老郡公多撑一段时间。”洛泱话不多说,蹲下来的时候,她手里豁然出现一直毫针。
族人已经从外面抬了两个火笼进来,祠堂里很快就暖和起来。
洛泱上取三穴,神阙、脾俞和中脘,下取一穴,为脚大趾指甲旁的隐白穴。
桃花针直刺隐白穴后,她离了手对那孙媳妇道:“留针一柱香,你注意看出血症状有没有缓解。”
这边刺了针,那边阿夔走了进来:
“还需要多久,我们要在祠堂设陷阱,里面的人都得出去。”
“还要一柱香,庄民可以先出去,就留下老郡公的孙媳妇。你们要把盗匪引到这里来吗?”
“他们还有带队的三个头目在后面,我们人少,只有把他们的人切断开来,关门打狗。”
阿夔其实也很难,他们只有十人,对方却只有二百来人,刚才大概问了一下,庄户家里大多只有农具,没有武器。
马车上还有少量刀和弓箭,就算发给庄户,他们也不会用。
只能分散他们的兵力,阿夔他们先拿下头目,再杀出去打那些喽啰。
前提是那些盗匪,要深信不疑的向庄子深处走,直到所有人都进入山庄。
洛泱忽然想起什么,带着丁香就往祠堂外走,走到刚才抓到野驴的地方,那里种了一圈一人多高的树,确切的说,是沿着篱笆种的隔断矮树。
树上结的或青或黄的果实,像小刺猬一样。
洛泱伸手要摘果子,阿伦忙跑过来喊到:“小郎君别碰,那果子有毒!”
“你们叫它什么?”
“它叫闹羊花,羊若是吃了它的花果,当场就会昏睡过去。我们这里人种它,是用果子磨粉做杀虫药。”
洛泱笑了:管它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我们家乡叫它曼陀罗。
山谷里有地热,外面曼陀罗冬月结果,这里腊月还有没摘的果实。
看着一排排长在树上的蒙汗药,洛泱不由得快活的向不远处盯着她的阿夔挥起手来。
一柱香很快要烧完了,洛泱走过去准备收针,那孙儿媳激动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小郎君,血止住了,真的没有再流。”
谷span>洛泱收了针,对她微微笑道:
“这只是暂时的。等止血药回来,赶紧煎了让老郡公服下。两幅药后,脾脏出血便能真正止住,那时,就可以让他服补血的药了。在此之前,一定要让老郡公保持清醒。”
老郡公虽然闭着眼,但他也听到了洛泱的话,微微动了动头,表示他还醒着。
洛泱站起来,向旁边站着的族人道:“可以把老郡公抬回房了。”
老郡公抬走,祠堂内外清理干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阿夔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女人,从认识她开始,她给我的惊喜就没停过,这么与众不同的主意,也只配从她的脑袋里想出来。
忽而又庆幸,还好这女人不是敌人……
等待的长夜是那么漫长,除非有事要做。
庄民们男男女女都在磨闹羊花的果实,再把它们混到酒坛子里去。
被选出来敬酒的小娘子们,大冷的天,也换上了她们节日时才穿的大摆裙子。
“小郎君,我们唱采茶歌行吗?”
“不行不行,要唱敬酒歌……我想想,你们把采茶歌唱给我听听?”
洛泱想起东庄唱歌喝酒那次,李奏他们一个调子唱了几十首唐诗,她连儿歌都唱完了,还是喝了个大醉。
那几个女子轻声唱了一首,歌词果然是七言绝句。
“就这首歌的调子,把白居易的劝酒诗唱进去。你们会不会被白居易那首……
劝君一盏君莫辞,劝君两盏君莫疑,劝君三盏君始知。”
哪知洛泱这才开了个头,那几个小娘子就接着唱了起来:
“面上今日老昨日,心中醉时胜醒时。天地迢遥自长久,白兔赤乌相趁走。
身后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樽酒。君不见春明门外天欲明,喧喧歌哭半死生。
游人驻马出不得,白舆素车争路行。归去来,头已白,典钱将用买酒吃。”
“啊?你们都会!”
洛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诗唱起来就像专门写的一样。
“小郎君,对白乐天,我们可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谁还不会被他的诗?”那些小娘子“咯咯”笑道。
对啊,他们的诗,本来就是可以当歌词唱歌的。
正当大家反复说着整个流程,生怕哪里出错的时候,李郎君回来了:
“小郎君!药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