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衣衫本就是干的,我想你穿的时候能暖和点,给你烤烤。”
元植一看,果真是自己一会要换的中衣。他拉过李蕊笑道:“你在齐王身边,对他也那么细心?”
“没有,他身边有阿凛、阿冽,还有两个小厮,用不着我。”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元植拉着李蕊坐在坐榻上,冰冰的两手伸到她衣衫里面去,他没动,李蕊就由他放着暖手。
她有时会去平康坊的浅草堂,那里由绿萝负责,而她主要管王府里的事。去浅草堂当然不能跟元植说,她挑了一件能说的:
“王府里人多,分工也细,每个人只管好自己那点事。齐王府最近在造暖房,工匠来来往往的,我得带人看着园子。”
“暖房?像我阿娘住的那间?那挺不错的,以后咱们府里也造一间,冬天就上暖房里住……”
元植老早就心猿意马,手也开始不老实,嘴里哼哼唧唧应着。
“混说什么?你再这样我要回去了。”
李蕊红了脸,把他的手抽出来,站起来就要走。元植哪里肯放她走,忙道:
“我天天在宫里当值,好容易休沐一日,你就那么狠心?在这里用了晚食再走,我给你讲讲宫里的事。”
“宫里的事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只管前庭,不巡后宫?”
“对啊,不是后宫。可宫里的女人都是圣上的,前庭也有女人。圣上除了宠幸新来的林美人,寝殿里还宠一个徐女官。”
“寝殿里的女官?既然宠幸她,为什么不把她封作嫔妃,还要让她铺床叠被?”李蕊搞不懂,做了圣上的女人,不该和别人不同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等我做了那位,我才知道答案。”
元植舒舒服服的半躺在坐榻上。李蕊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笑他:
“异想天开!你又不姓李,还想做那位。”
“你家齐王倒是姓李,他不想做那位?是个男人都会想吧?至高无上、独一无二。”
元植本是随口说一句,哪知李蕊变了脸,正经反驳道:
“你再这么混说,我就不理你了。齐王本本分分,从没像你这样想过。你从哪里看出他图谋不轨?”
“开玩笑你生什么气?我反正看出他对我妹妹图谋不轨。”
元植嬉皮笑脸拽拽她的裙摆,李蕊绷着的脸又放松下来,指指桌上的食盒道:“那里面是鸡汤,今天齐王叫炖鸡,应该是送给伊阳郡主的,我给你也装了一碗。”
“不就是鸡吗?值几个钱?也值得巴巴的送来。”
李蕊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鸡虽不值钱,加进去的药材那才值钱,你就当喝了暖暖身子。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府里要找。”
“哎,那你明天过来吗?”元植从坐榻上跳起来问。
“不来了,明天出不了门。”
李蕊收拾好食篮,跨在手臂上准备出门,元植从身后搂住她,脸也贴了上来:
“明天不来,现在你还舍得走?我不信,你会这么狠心对待一位六品皇家侍卫……”
翌日,元植睡了个懒觉,醒来才知道李蕊早不在怀里了,他朝外面叫了声:
“阿忠,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是啊三郎君,半夜里就开始下雪了,这可是今冬第一场雪。”阿忠乐呵呵的拿着水罐往铜盆里倒热水。
“真是碍事,我今天还约了人去昊天观打麻雀牌呢。”
阿忠把漱口水、牙刷递到元植面前:“干嘛去恁远?平康坊就在对面,对着美人不好?为啥要去对着一群牛鼻子道士?”
“我答应妹妹不去就不去,好像谁离了平康坊还缺了女人似的。”
阿忠:是平康坊的花楼都不敢接待您了吧?说那么好听。
一夜大雪,世间仿佛骤然众生平等,平民的土坯茅草房子,也因雪盖住了屋顶,显得干净可爱。
苏元植走在扫过雪的台阶上,冷了几日身体已经习惯,下起雪来反而觉得不冷了。
“苏善人来了?史二郎君已经在袇房里等您了。”
小道长打了个稽首,说了这么一句,既没有袇房名号,也不打算在前面引路,很明显,苏元植是这里的常客。
“知道了,我随意走走。刚才看见道观门口一株梅花开了,白雪红梅,煞是好看。”
元植心情很好,被雪净化的空气,比地上混着泥水的初雪,让人舒爽得多。那小道长笑道:“您有雅兴赏梅,那就要到灵池边上去,那片梅林也开了。”
“哦?是吗?那我可要顺路去看看。”
元植快步上了通往后山袇房区的台阶。
自从他到金吾卫上任,以前那些进奏官朋友就疏远他了,大家看他的眼光都怪怪的。直到十天前,也就是上次休沐,遇见史墨青,他才知道其中原因:
他不按规矩,没有把东都留守,和留守要孝敬给王守澄和圣上的钱,从税钱里扣足,李逢吉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为了挽回这个错误,史墨白替他用银子斡旋,这才平息了过去。
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史墨白居然悄悄替自己遮掩过去了。难怪在宫里遇到王守澄或是圣上,他们都没对自己表露出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