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牵马的强盗急了,甩了缰绳,拔刀就冲了过来:“竟敢伤我兄弟,吃我一刀!”
他的身手不错,那人的棒子其实是根树干,举起来砸一下还行,当成武器是在是不灵活,两人你来我往,谁都不占上风。
阿勒一看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回头去牵马。
那拿树干的人时间一长,动作会更慢了,拿刀的强盗渐渐逼近,只见那人用树干挡住强盗砍过来的刀,喊道:
“小子!拿刀砍他!”
阿勒刚用幞巾蒙住马的眼睛,正要上马开溜,听到那人喊不禁有些犹豫:
万一他也是强盗,想黑吃黑才冲出来咋办?万一不是......人家救了我,我却见死不救......
眼看那人的手支持不住了,阿勒横下一条心,捡起老九的刀,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那强盗砍去。
那人趁势将树干砸到强盗身上,送他追老九去了。
“没良心的小子!刚才竟然想跑。”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笑道:“我救了你的命,这匹马归我了,算是你报答我。”
果然是另一个强盗。
“我刚才也救了你,扯平了。我还急着赶路,最多把干粮留给你。”阿勒怕出变故,赶紧上马,哪知那人比他还快,也跳了上来:
“死小子,想跑,你去哪?看我顺不顺路,顺路就送你一程。”
阿勒无奈,无论他怎么抖机灵,都不是这大汉的对手,只好说:“我要去同谷。”
“你是大唐人?同谷关吐蕃人能进吗?”
那人声音里有些惊喜。阿勒却不敢回答,只含糊说:“我就是个跑腿的,你问我,我问谁?”
那人不再说话,双腿一夹,马儿踩着水过了石滩。
跑了一小段,那人敲敲阿勒背上的画轴,问道:“这是什么?你就是跑腿送这个?”
“嗯。”
“是画?”
“嗯。”
“送到哪里?”
“送到同谷......这我不能说,说了你就会把我杀了,然后冒充我入关对吧?”
阿勒说完,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大唐的孩子都像你这么机灵吗?吐蕃唐人的孩子习惯了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已经变傻了。”
“你......想逃到大唐?”
“这我不能说,说了你去告密,我岂不是要遭殃?”
两人在马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那男人见他一直在发抖,留意看了看,发现他鞋子到小腿都是湿的,便说:
“过了河谷,我们休息一下,我生火让你烤烤裤子,这样太冷了。”
阿勒没有反对,现在已经在武州地界了,料想成州已不会有人追来。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那男人去捡了些干树枝,用火折子生了火。
这点还真是要感谢他,阿勒身上没有火折子,而现在浸湿的鞋子裤子,让他半截腿都失去了知觉。
“不错嘛,是双羊皮靴。你是军队里的人?”
那男人替他拔下脚上的短靴,替他插在树枝上烤。他见阿勒不说话便笑道:“那我先把我的身世告诉你,你再决定你跟不跟我说话。
我姓邓,是成州人,在成州的秣马驿做驿卒......”
“姓邓?你是不是逃出来的邓二郎?你爹住在广顺街。”
这也太巧了吧?阿勒到追着吐蕃兵到广顺街,遇到看邓老爹热闹的程越、阿漠,在刘府里,程越还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程越想要加强他对吐蕃兵的憎恨,那时,他们还不知道,邓老爹回去后,已经内脏出血死了。
邓万春诧异道:“你怎识得我?”
阿勒便将邓老爹在街边被吐蕃兵打的事告诉了他,“啪”的一声,邓万春将手里的干树枝一折两断:
“这些吐蕃兵只把旧唐人当成天生的奴隶!我跟我爹早分了家,按成州的规定,我做错什么事,我爹不该被问责,他们竟然去找我爹的麻烦。
总有一天,这账我得跟他们一笔一笔的算!”
阿勒得知他是邓二郎,心里的顾虑去了大半,主动说:“你想投唐?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真是军中人?”
“也算是吧,我姐夫在同谷军。”
“太好了!我想见同谷军将军,我有东西献给唐军。”
“可我只能把你介绍给同谷关守军,至于将军见不见你,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行!”
邓二郎是差点杀了驿将的人,那应该是好人。
两人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