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拉着洛泱的手,过了小桥,往龙池旁的游廊走去:“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林美人赏了我一篮桑葚,这才把消息送出来。
我刚看见萧国舅去见太后,咱们等在路上,准能截住他。”
“这么巧,我还想着出宫再去国舅府,他倒先过来了……那咱们也别等,到南薰殿去。”
洛泱抬了抬手臂上挂着的小篮子,里面装着泡金菊润肺茶的材料。
两人小声说着话,沿着龙湖边往前走,刚拐了个弯,便看见一个内侍低着头从两殿之间的路上走出来。
这条路东边是南薰殿,西边是王太后的大同殿和太皇太后的兴庆殿。
而这個内侍,身上穿着大明宫内侍服。
“这人你认识吗?”
清源看了一眼摇摇头:“去年冬至节,大明宫的内侍换了一批,今年除夕,兴庆宫的内侍又换了一批,像这种小内侍,我都认不出来是哪个殿里的。
不过今儿不是初一、十五,大同殿和南薰殿的侧门都不开,走这条路只会是去兴庆殿。”
太皇太后?
两人不再说话,加快步子进了南薰殿的院子。
外殿里果然传来萧国舅的声音,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国舅”的角色中,说话声音洪亮,连腰身都圆了两圈,只听他道:
“太医令已年逾七十,听说他向圣上提出告老还乡却遭驳回,今天他在去太医署的路上,马车翻到路边沟里,差点救不回来。”
“你意思说,这不是意外?”
“太后,弟弟可什么也没说,圣上是您亲儿子,我是他亲舅舅,为他着想那是必然的。”
“哀家心里也没底……要不,你在宫外请两位名医进宫试试。不过,你可要把好关,不能出什么岔子。”
洛泱她们到了殿外并未急着往里走,等着让宫女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两人才跟着宫女进去。
“参见太后、国舅。”
“你俩怎么来了?”
洛泱笑道:“我在府里制了花茶,想着到宫里泡给太后尝尝。正巧国舅也在,上次听您说上火,我这里有款薄荷香橼茶,最适宜夏日上火饮用。”
宫女们去烧水,又有内侍将洛泱手里的提篮接过去检验,在等着的空档,洛泱问太后:“义母,圣上那边好些了吗?”
太后摇摇头:“好两天歹两天,反反复复,圣上年轻,身体本不该这样差。”
谷琤span>“您先别急,既然有‘时好’,那说明圣上的身体也在做自我平衡,一旦重新建立平衡,那他的病也就不医自愈了。”
萧太后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承你吉言,但愿这天早日到来。”
洛泱带来的花茶有好几种,除了金菊润肺茶,还有给太后助眠的茉莉石菖蒲茶,下火的薄荷香橼茶、补气的黄芪双花茶。
听洛泱讲解这些花草茶的功效,太后点头道:
“你把这些方子都留下来,回头宫里照样泡了让圣上也试试。”
从南薰殿里出来,萧国舅已经在院外等着她们了:“我得了个消息,还不知是真是假,正要找人进宫验验。”
“你那消息可知是否与王守澄有关?若是与他有关,宫外的大夫未必进得去。”
萧国舅忽然想起洛泱曾入宫去给圣上把过脉,可她当时回太后,确实是伤寒。他恍然大悟道:
“原来郡主已经知道……”
“我不知,我只知道自己治不了这病。”洛泱并不是把脉把出来,而是联系各种疑点猜出来的。
是有人希望圣上这病,好不了又死不掉。
现在看来,这样做利好王守澄,圣上病了不能上朝,他才能将圣上与外臣隔离开来。
一切若隐若现,洛泱这小脑瓜子也想不明白。
在回府的路上,经过上元节跳舞的那个皇城门前广场,洛泱忽然想起了马芸,她让人将檐子停下来,叫丁香过去找人。
等了好一会马芸没出来,却等来了阿夔。
“小娘子,我看到太皇太后身边的望月嬷嬷入宫去了。”
“这不是常事吗?”
“若她穿着女官的服饰,那就是常事,可她披着个风帽斗篷,明显是掩人耳目。”
檐子停在槐树下,几片槐花瓣随风飘飘悠悠落在阿夔肩上,他歪头看了两眼,用手指轻轻捻起,放在洛泱扶在车窗边的手背上:
“送给你。”
没等洛泱回过神来,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洛泱盯着手背上那淡黄色的花瓣出神,听到马芸唤她的声音,她微微一下,“呼”的一下,把花瓣吹落下去,给马芸开了车门。
“参见郡主,您唤奴婢来不知有什么事?”
“芸娘,你跟我说过,你父母都不在了,宫外只有一个妹妹。她现在住哪里?我身边还缺人,你愿不愿意让你妹妹到苏府来?”
马芸又惊又喜,急忙要起身给洛泱行礼,洛泱拦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