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茧型石雕,吊在半空。
难以甩出脑袋的那种感觉扒开了晚棠自以为是的封印,嘲笑且咆哮着冲出她胸腔,与那只茧合二为一。
“棠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每次她陷入困境沐知初都会救她?
被叫醒前,这句话成了晚棠最后的记忆。
“呼…”
眼前的景象翻天覆地般旋转,晚棠很想给自己打一针镇静剂,她受够了这些阴影将她变成胆小鬼,受够了像只兔子永远跳不出捕兽夹。
“每次晕过去醒来都会看见你吗?”
晕过去应该没多久,这句话就好像是上一秒才浮现在脑海中,下一秒就被她说出了口。
“被我操晕那次没有哦…”
笑得像条狗一样,这是晚棠在心里对沐知初的评价。
“心跳的好快啊,娘子你是不是有丑陋恐惧症?我第一次看他们的圣物时也被丑到了,差点被砍死呢。”
沐知初弯了唇,迅速回忆了下被十个人追着砍了一晚的经历,还好那次是在沙漠上,那十个残废追不上他。
“唉,又得辛苦相公为我解惑了。”
眼前眩晕已经好了大半,晚棠可以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贵妃榻上。
屋内是和之前湖泊、土洞完全不同的风格,这群人竟然在地底深处造了个楼…
“娘子不必客气,快到为夫怀里洗耳恭听。”沐知初分外珍惜只有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光,从昨天开始少杉也成了他心里多余的人。
沐知初将下巴搁在了她肩窝中,二人身上的香气混合在了一起。
那套混身土味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换下,身上也干净的像是沐浴过。
晚棠知道,有沐知初在旁边,沐浴的活计估计交不到别人身上。
“最一开始,耳市出现的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大概在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人接到了那封黑色的请柬。”
江湖上黑路的人,哪个不比旁人多个心眼,谁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拍卖会?
所有人都是这么不屑的想着,直到第一场拍卖会顺利开展,即使一个买家都没有,那名为“耳市”的市集也将拍卖品成功拍出。
“没买家?那拍给谁了?”晚棠很喜欢沐知初这样为她认真讲解事情,像是曾经逛博物馆时,在她眼前展开历史长河的讲解员。
这种时候,骚狐狸总是难得的正经。
“拍给…天地啊!”
像是说到了他的笑点,沐知初暗暗笑道。
“哈哈我也是听别人讲的,不过抛开真假之说,这段可是我儿时最喜欢的睡前故事。”
先帝将前朝推翻,建立新国西唐,立国都封为京。
尉迟沧炎无疑是这片大陆上最荒唐的皇帝,叁日前还是阶下囚,叁日后就做了天子。
“他荒唐就荒唐在,叛军杀入皇宫时,他正作为囚犯在宫门口即将行刑,脑袋都搁在断头台上了,叛军悄无声息杀进皇宫,首先死的就是他身边的侍卫。”沐知初像从前哄他睡觉的母亲一样,为晚棠讲着同样的故事。
“然后他就跑了?”
“没跑,他吓得尿了裤子,将自己埋在一堆尸体里,躲到了天亮。”
“然后最好笑的地方来了。”
“他哆嗦的爬了出来,四处寻找逃出去的路,逃跑的路上捡了把刀,提着那把刀四处乱窜却碰上了前朝皇帝,的头。”
一国之君真龙天子,此时已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宫中全是叛军,如果换做任何一人都会连滚带爬的逃走,尉迟沧炎却抱起了前朝皇帝的头。
“他抱头干什么…”晚棠突然想知道尉迟沧炎的变态,是否遗传给了他的子孙…
“没人知道他抱头干什么,甚至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那些叛军就对他俯首称臣了。”
“就这??!没了??”
这个故事的粗糙程度令晚棠突然觉得自己浪费了几分钟生命。
“尉迟沧炎的故事没了,他儿子尉迟沆还有。”
“耳市是在尉迟沆登基的第二年出现的,他们送出的请柬上写了拍卖品的介绍。只有叁个字,假龙首,没人看得懂这是什么,所有人都当他们是一群得了癔症的疯子。”
“难不成是前朝皇帝的头哈哈哈哈!”晚棠笑的花枝乱颤,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真是头啊…?”
“唉,棠儿如此聪慧,都将为夫讲故事的节奏打乱了,那本应该是压轴的惊喜来着…”沐知初似苦恼道。
“啊啊什么鬼惊喜啊!!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头早就成白骨了吧,怎么知道是前朝皇帝的?”晚棠扯着他的脸。
“不,是新鲜的哦,是尉迟沧炎的头。”沐知初说着足以被砍头的话,却像急切给同伴分享糖果的顽童,迫不及待的继续讲着。
“那时候尉迟沆才十九岁,本轮不到他做皇帝,可是尉迟沧炎死于急病,就像他叁日登基一样,病了叁日就撒手人寰,太子都没封,是尉迟沆的母妃珍贵妃动用全部朝中势力将尉迟沆推上了龙椅。”
“在他登基第二年,自己老爹的头却血淋淋的被挂在了城墙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先皇的脑袋,还热乎着,被割下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然后呢然后呢!”我靠,有趣了起来。
“然后做了太后的珍贵妃疯了,她亲眼看着尉迟沧炎咽气,谁能想到一年后又看见颗新鲜的头。”
晚棠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不仅恐怖还很恶心,沐知初一直强调那颗头又新鲜还热乎…
“那颗头,是耳市的拍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