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私舞弊一案,查得太顺了,背后那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证据都送给他们一般。收押大狱里的举子范凌承认了自己曾贿赂考官,买了答案,但因暗里交易,并不知道那透题且卖给他答案的人是谁。
杜大人虽是没招,但在范凌住过的房间里搜出来的答案,字迹与他的一般无二,桩桩件件都指明,但却蹊跷的很。
皇上催促过几次,他们三人只推脱尚未查明,那东西握在手里有些进退两难。
向淮之揉了把脸,只觉得脸上的沟壑又深了些,“此事不宜再拖了。”
查到今日,他清楚的知晓这案子,皇上缘何指了这俩人来,伴君如伴虎啊,其中手段……
“向大人知道,这案子有蹊跷。”祝煊揉着额角道。
昨夜春雨寒凉,他又被抢了被子,有些染了风寒,不时地打个喷嚏,额角隐隐泛疼。
“先不说蹊跷之事,只要杜大人一日不招,这案子便一日不能结,皇上便是催促也无用。”徐有才冷笑道。
祝煊垂眸瞧着桌案上陈旧的纸张,似是要盯出个洞来。
这搜到的文章,与他在杜大人书房中瞧见的一模一样,但就是一样才显得刻意,让人生疑。
“禀各位大人,祝少夫人来了。”门外候着的小吏叩门通报道。
瞬间,两对儿视线皆落在了一人身上。
君子仪态端方,只起身的动作急了些。
“将人请进来。”祝煊说着,疾走两步迎了出去。
外面的雨未停,淅淅沥沥的似是珍珠砸在了石板上,那一身若草衣裙的人执伞缓步而来,瞧见他时,一双桃花眼弯得像是上旬月。
“郎君。”沈兰溪微微屈膝与他见礼,却是被一把拉至廊下,温热从掌心传到心里。
“这般大雨,怎的来了,冷不冷?”祝煊替她合了伞。
没得到回答,他抬眼瞧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身后。
那两人,一左一右的靠着门站着,脸上的打趣半分不藏。
祝煊轻咳一声,带着沈兰溪过去,指着木门左边那山羊胡的沧桑男人,“这位是刑部向大人,你见过的。”
说罢,视线又落在右边面皮白净,一只木簪子束发的男人身上,“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许大人。”
沈兰溪端的一副温柔娴静模样,与二人颔首,“向大人、许大人安好。”
“祝少夫人安。”徐有才也颔首回了一礼。
“正逢落雨天凉,少夫人里面坐坐吧。”向淮之招呼道。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儿,总要有些主人翁的样子。
沈兰溪也不推拒,受了这番好意,还十分端庄的把手从祝煊手里抽出来,有意守规矩落后他半步。
祝煊无奈的笑了下,也由她去了。
随沈兰溪出来的是绿娆和元宝,两人手里皆拎着食盒,一打开,里面浓郁的热汤香味儿瞬间占据了几人的味蕾。
“瞧着天凉,我便想着送些汤羹与点心来,打扰郎君了。”沈兰溪面带歉意的道,“带的多,两位大人也赏脸尝尝?”
“那便多谢少夫人了。”向淮之立马道,让人去拿了汤碗来。
祝煊但笑不语,哪里是瞧着天凉,分明是这馋嘴的去荟萃楼吃了暖锅,顺道来瞧瞧他罢了。
不过,他也甚是满足。
一碗热汤下肚,几人身子都暖了,话也多了起来。
沈兰溪却是瞧着祝煊面前泛黄的纸张皱眉。
哪家小孩儿研的墨,色泽都不对,着实委屈这篇文章了。
“怎么?”祝煊把点心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问道。
“这个,”沈兰溪指了指这纸,忍不住小嘚瑟,“就是元宝研的墨都比这个好。”
听见这话,向淮之咬着一块梅花酥与她解释道:“这文章是几年前的旧作了,色泽自是暗淡了些。”
闻言,沈兰溪眉梢立马轻抬了下。
难不成她看走眼了?几年不开张,功力退化了?
“我能仔细看一下吗?”沈兰溪侧头问祝煊。
后者颔首,她才拿起,拇指与食指摩挲了下那纸,是陈年的纸,仔细瞧,上面的墨迹……
“不是,这墨是调出来便寡淡无泽,不是因陈年的问题。”沈兰溪自信道。
“旧作便是时隔多年拿出来,光泽会少,但不会暗,与这个不一样,且墨香,陈年墨宝,墨香味会挥散,也只是在开箱的那一瞬会明显闻到,但你嗅这个,上面是有明显墨香味的”,她说着一顿,眼眸阖上一瞬又睁开,“这个闻着像是松烟墨。”
与袁禛铺子里沉香烛火压着的那股淡香一般无二。
三人皆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一瞬,凑上来仔细瞧。
向淮之咕咚咽了下口水,瞧向沈兰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散发着崇拜的光芒,与旁边的两人对视一眼,把范凌的那篇答卷也拿了过来。
“还请少夫人帮忙瞧瞧。”双手奉上,语气也谄媚的紧。
沈兰溪没接,看向了祝煊,眼睛里的字明显,‘我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