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第73节(1 / 2)

得了应允,沈兰溪高兴了,贤良淑德的又给他盛了碗汤,“郎君多喝些~”

    祝煊为难,小声道:“喝不下了。”

    “哦”,沈兰溪手里的汤碗一转,“无碍,给你胖儿子喝吧。”

    祝允澄:“?”

    接着几日,府中着实热闹了一番,沈兰溪每日都忙着把自己的金银宝贝和漂亮衣裳打包装车,冬日晒得的腊梅也包好带走,还有一些零嘴点心带了一大兜,生怕路上闲了或是挨饿。

    祝允澄坐在圆桌前,双手托腮看着屋里的几人忙活,突生了些艳羡,脱口而出道:“母亲,把我也带走吧。”

    父亲母亲一走,府中便只剩下他与祖父了,实在无趣。

    如此一想,祝允澄立马掰着手指细数,“曾祖母与祖母在汝州玩儿得乐不思蜀,来信也不说归期,只说那里风景好,要多住几个月,你与父亲也要走,就我孤零零的待在府里,爹不疼娘不爱的没人管,被人欺负了你们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可怜,本没恻隐之心的沈兰溪忽觉几分心酸。

    先前没觉得,听得这话才发现,祝允澄小朋友变成了旧时代的留守儿童啦!

    “你且先等等。”沈兰溪打断他的话,在那双疑惑的眸子看过来时,慢悠悠的说完,“等你父亲回来再哭诉。”

    祝允澄抿了抿唇,脸上泛起些羞恼的薄红,“我哪里哭诉了!”

    沈兰溪不搭理他这话,自顾自的斟了杯花蜜茶,“你也知道,我最是心软,若是不小心答应了你,那说得也不算。”

    太气人了!

    “你哪里心软,方才还与我抢了最后一块糕点吃!”祝允澄与她翻旧账。

    沈兰溪悠悠的喝茶,闻言斜睨他一眼,“那你还要一同去?”

    “我、我没见过蜀地的山,先生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就想去瞧瞧。”祝允澄梗着脖子道。

    沈兰溪瞧他那要面子的模样觉得好笑,刚想逗弄两句,外出打工人回来了。

    “你留在府中,好生跟着先生读书,莫要胡闹。”祝煊直接驳回他那话,稍顿,又道:“若是遇见难事,就与你祖父讲,不可逞强。”

    祝允澄噘着嘴,负气的扭过身子朝向另一边,垂头耷脑的不吭声了。

    那模样,活似被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第55章

    相顾无言的用过饭, 祝煊去了前院书房,直至夜深才回来。

    “怎的还没睡?”入了内室,他脱去衣裳, 看向那在床上蹬腿儿的人。

    沈兰溪啪的一下合上了话本子,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脸上带着些薄红,兴奋得似是那偷了腥的猫, “你回来啦!”

    祝煊瞧瞧她如春月桃的脸, 又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那册子, 略一挑眉,也没戳破, “与父亲说了些事,回来晚了。”

    熄了烛火, 沈兰溪靠在他怀里, 搓了搓被角,耐不住的出声, “当真不带澄哥儿吗?”

    没想到她会这般问, 祝煊睁开眼睛来,“你觉得应该带着?方才怎么不说?”

    为了维护你这当父亲的威严呀!

    沈兰溪腹诽一句, 安静几瞬,声音轻而软, “澄哥儿嘴上不说,实则是很想亲近你的, 当局者迷,你许是没发觉, 他越来越像你了, 我知家族同气连枝, 有父亲与族中亲人照料,澄哥儿留在府里也不会受委屈,但是这哪有在父母身边自在?虽是血缘相连,但是经久不在身边,难免情感生疏淡薄,几年或是几十年后他依旧孝顺敬重你,但却也亲近不得了。”

    “他年岁渐长,再过几年便该下场科考了,如今正是需要好生读书的时候,万不可懈怠,在外难寻京城这般的名师,与他不是好事。再者,他是男子,该学着待人处世了,不能再这般贪吃了”,祝煊说着,无奈的叹息一声,“你说说他。”

    沈兰溪立马一脚蹬了过去,像是被戳了尾巴的猫,“我是继母!传出去便是苛待继子了!祝二郎你不安好心!”

    祝煊被她喊得眼皮一跳,摸黑去捂她的嘴,“别嚷嚷!”

    “哼!”沈兰溪咬他手,却是被捏住了嘴唇。

    “但他有一句说得不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澄哥儿长到今日,最远也就去过郊外的校场、庄子,没瞧过繁华以外的荒凉,也不是好事。”祝煊又道,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内里的纠结在她面前丝毫不藏。

    沈兰溪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欲多说。

    这人自己意识到了,也无需她多费口舌,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他还是自行考虑吧。

    沈兰溪丢掉那些心理包袱,蹭回到自己枕头上要睡觉,忽的又被一把拽了回去,脑袋枕在了那人颈窝。

    “别睡,沈先生指点祝某一二?”祝煊声音很轻,如夏日习风,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方才父亲也说,还是把澄哥儿留在府里的好。”

    沈兰溪眼皮沉沉,奈何背后的人实在扰人,不胜其烦的道:“不说澄哥儿,就你如他这般大时,可愿自己一个人留在家中读书?”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生来便比许多人站得高,不必为生计烦忧,也不必担心书册笔墨昂贵,又作何着急去下场,早日登得大殿赚那三两纹银?既是福泽披身,那就坦然享之,出去瞧瞧这山河,眼界宽了,只有……”

    后面的话没了声儿,小娘子抓着被子沉沉昏睡了过去。

    祝煊却觉醍醐灌顶,一双眸子愈发光亮,半晌后,不禁低笑出声。

    他祝正卿何其有幸,得这样一娘子啊。

    他自幼时,母亲温和,父亲严苛,祖母虽是慈爱,但也未曾溺爱,兄长伴他长至五岁时故去,亲情于他羁绊不重,后被选入宫为皇子伴读,愈发勤勉,旁人说起他时,夸赞少年英才,祝家二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他从前只觉得生于高门,自当如此,教导澄哥儿时,也与从前父亲教导他时一般严苛,望他早日成长,能担得起家族门楣,却是忘了,他也可以过得快活些,他这般年纪,正是爱玩闹时,也是沈兰溪入府之后,日渐活泼,那些早早教与他的东西,那孩子未曾忘,便是纵得他外出玩耍几年又何妨?

    五月初,祝家门前,十几辆马车整齐排开,马踏嘶鸣声甚是热闹。

    沈兰溪忽的感觉到了老夫人出门前的快乐,对元宝的嘱咐都显得敷衍了许多。

    “……又不是不会见了,不必伤怀,想我了可给我写信,顺便捎带着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