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容命人把门口的绣线软帘卷起来,外头的凉风也往屋里吹一吹。
杜鹃与画眉伺候沈又容梳妆,院门口忽然热闹起来,原来是沈清妍早早地拉着沈清和来找沈又容,说要去看野鸭子。
“园里哪儿来的野鸭子?”沈又容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沈清妍沈清和两个在榻上坐下。
“四皇子弄进来的,”沈清妍道:“就养在湖里,小丫鬟们都见过了,说那几只鸭子油光水滑,皮毛好看极了。”
沈又容看了眼沈清妍,瞧见她今日身着绯红撒花织金裙,一件霜色上襦,鬓间一支玉兰花的簪子,显得光彩照人。
“这簪子是我给你那支?”沈又容问道。
沈清妍摇着扇子,“是呀。”
“瞧着不像,”沈又容道:“我那几支簪子是玉髓镶的,你这支当是翡翠的,水头好得很。”
沈清和听见,也往沈清妍头上看,沈清妍只摇着扇子道:“若说好的,哪有大姐姐的东西好?”
杜鹃正将几个小巧的镶珠梅花簪簪进沈又容头发里,又斜挽一支金累丝镶玉嵌宝的双股钗,耳边白玉坠子,看去虽不奢华,但样样精细难得,连沈清和这等不爱金银的都觉得漂亮。
沈又容转过屏风换了身湖蓝的衫子出来,道:“走吧,去看野鸭子去。”
外头雨势不大,细雨蒙蒙,丫鬟们打着伞,一行十数人走到湖边,果然瞧见几只野鸭子在湖面上嬉戏,悠然自得。一只野鸭子优哉游哉游过去,荷叶荷花被层层推开,如水浪一般。
沈清妍荷包里还装了些点心,揉碎了喂给鸭子,鸭子也不怕人,真的来到湖边接沈清妍手里的点心渣。
沈清和站得远,道:“仔细别掉下去了。”
沈清妍喊道:“二丫头,你也来玩,这荷花多漂亮,你折了回去插瓶。”
沈清和笑道:“你给我折,挑好的给我。”
沈清妍提着衣裳,折了几支荷叶荷花。小丫头们见状也跟着去折,倒把靠近岸边的荷花摧残地不轻。
几人玩过一回,走到假山边的石亭里,沈又容道:“这地方不错,让厨房在这里摆饭罢。”
丫鬟们拿垫子垫在石凳上,纷纷伺候自家姑娘整理衣装。沈清和手里抓着荷花,道:“听说夫子对大姐姐严格得很,每日让大姐姐练两张大字呢。”
沈清妍听见了,忽然想起来,似乎她的字与沈又容的差不多,但是自己毕竟是才开始练,而沈又容自幼熟读诗书,书法应该不差才对。
“字写得不好么,”沈又容道:“夫子说我的字太死板,以后要看着我练字呢。”
“大姐姐也别不高兴,夫子教学认真也是为你好。”
沈清妍笑道:“大姐姐才不会不高兴呢,夫子那么好看。”
她话说完,几个丫鬟都笑了。
“大姐姐爱美色,不论男女,路过了也要多看两眼。夫子是一等一的相貌,一等一的气度,阿姐在学堂里头一回见夫子,就看呆住了!”
沈又容笑骂了她两句,沈清妍继续道:“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依我看,夫子比大哥哥还要好看些。”
“那四皇子呢?”沈又容反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沈清妍顿了顿,道:“他么,他也好看,尊贵耀眼,相比之下夫子就内敛多了。”
沈清和抿了口茶,道:“哪家的姑娘话里话外都是说男子的,阿姐,你做大姐姐的,也跟着三丫头胡闹。”
沈又容和沈清妍都笑了。
少顷一个媳妇过来,说外头下雨水气大,姑娘们在亭子里久坐不妥,还是换了地方用早膳罢。
这地方离沈清和院子近,沈又容便同姊妹几个人去了沈清和的院子,一道在那里用饭。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走了,谁也没注意假山后头池塘边上搭起一个草棚子,纪琢一身白衣,临湖垂钓,疏朗古朴,几堪入画。
长鸣一边给纪琢换了茶,一边道:“沈家这几个姑娘,怪有意思的。原配之女,继室之女还有庶女,竟能相处得这般亲密无间,齐国公府家风清正不是假话。”
纪琢眸中神色淡薄,他这个时候不像学堂里那个好夫子,神情冷漠而抽离,却被出色的五官伪装成出一股悲天悯人之意。
长鸣见纪琢不答,忙说起了正事:“听闻四皇子在外头朱玉阁定了支玉兰花的翡翠簪子,我瞧着就是三姑娘头上那支。咱们四殿下不与沈家大姑娘亲近,反倒与三姑娘打得火热。”
纪琢漫不经心道:“够没眼光的。”
长鸣道:“咱们要不要给齐国公提个醒,卖他个人情儿。”
纪琢看着细雨涟漪的湖面,淡淡道:“大姑娘和三姑娘都是齐国公府的姑娘,在齐国公看来并无不同。”
手边鱼竿忽然动了,纪琢拉起鱼竿,一条银白色小鱼破水而出。纪琢将鱼钩上的小鱼解下来,继续道:“况且,这才哪到哪儿,静观其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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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琢:看不上我老婆,没眼光
纪成曜:......你没事吧
第7章
六月底沈朔传来消息,说已在路上,最多不过十日便到京中。他从金陵外祖家回,行李由自己乳母的儿子保平先行押运回来。
沈英即刻命人洒扫沈朔的明月楼,又是更换纱窗又是晒洗毡毯,叫底下人忙得不得了。杨氏更是没少在背地里抱怨。
那一日午后,天气闷热,沈清和睡不着觉,便在花园里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