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讨厌。
但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舒沅尽量挤出一丝笑,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三表兄与我……”
薛承璟眼睫微抬,舒沅在他的目光中止了声,霎时间连气势也消了下去。
舒沅不安地眨了眨眼,手指攥得越来越紧。
在他面前,很难做到若无其事地粉饰太平。
薛承璟吻了吻她指尖,直勾勾地看她:“赵逸裴衍等人蠢笨不堪,但唯有一事看得明白。我对你言听计从,无有不依。”
舒沅后背发凉,昔日不堪之言涌入脑中。
“畋犬一生只有一位主人,除非主人死了。沅沅不待在我身边,欲往何处去?”
舒沅屏住呼吸,手脚仿佛失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被他圈在怀中。
舒沅小脸苍白,乌润的眸子失了神采。薛承璟以为她被自己吓到,唇角笑意淡去,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
“沅沅不必害怕。畋犬总是比主人死得早的。到那时,你……”便可重获自由了。
薛承璟声音放得很轻,但一字字落在耳中,舒沅如遭雷击,连忙打断:“不准说这样的话。”
薛承璟又看她一眼,毫无情绪的面容重又染了笑。
他好像在欣赏舒沅露出的疼惜之意,默默看了一会儿,才颔了颔首。
二人静默无言地对视着。
舒沅心绪复杂,一面痛惜自己经营许久的事终究成了泡影,一面恼恨他伪装许久欺骗于她。
舒沅忿忿道:“你明知我身子不好。还存心说这些话来气我。”
顿了顿,又道,“我不大舒服。你快放开,我要回府养病了。”
薛承璟置之不理,反而是摸了摸她的脉搏。
“沅沅应当并无不适。只是心跳快了两分。”
舒沅被他看得双颊绯红,闭了闭眼,信口胡诌道:“你不知道我。我知道自己的毛病,须得静养。”
薛承璟却又将她抱紧,舒沅被他的动作弄得彻底呆住。
薛承璟轻蹭她侧颊,他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右耳:“可只有你在身侧,我才觉得自己的病好了。”
兰香再次进屋侍奉时,舒沅已在榻上坐了许久。
发丝微微散乱,又经过一阵情绪波动,神色较平时更灵动两分。兰香看了一眼,而后规矩地垂下目光,没有多瞧。
但下一刻,兰香便又听到榻上美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便是杯盏置于桌案上的声响。
世家贵女的规矩仪态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兰香默默想着,姑娘会如此,大约心中真是烦恼极了。
可姑娘唤人取水净手,兰香只好又开了口:“姑娘。奴婢服侍您。”
兰香握住舒沅的手帮忙擦干水渍,动作间瞧见她腕上的红痕,不由愣住,捏着帕子在原地呆了呆。
兰香能近身伺候舒沅,是有人教导过的。从前做杀手的时候,手起刀落便了结了任务,如今伺候姑娘,定要多费心。
兰香那时还好学地问了迎雪大哥可有什么心得。
他说,只管将姑娘当宝贝供着就成。
这当然也是殿下的意思。
兰香拧紧了眉,殿下便是这样对他的宝贝的么?姑娘手腕竟红了一圈。
舒沅又回去坐下,对着屏风呆坐,好一会儿才发现兰香还在屋中。
他虽不是她期待的那等温润公子,但在政事上从不懈怠。方才在此盘桓许久,一时半会应当不会去而复返。
思及此,困意才又占了上风,舒沅在天亮前又歇了一两个时辰。
翌日醒来,舒沅面色如常,只当是在此做客。
兰香领着一众婢女上了早膳。菜色丰富,色香俱全,暂且还没有要亏待她的架势。
舒沅此时头脑一派清明。但仍是琢磨不清他的想法。
病大约是没有的。疯却是真有两分。
在政事上分得清楚。在她这里……却有些斤斤计较了。
其他世家公子,也会这般行事么?
舒沅眉心微蹙,那时只顾着观察那些上进公子念书作画上的事,哪里会想到这些。
尚未动筷,薛承璟便迈入厅中,到桌前落座。伺候用饭的丫鬟也叫他挥退。
薛承璟夹了块山药枣泥糕到她碟中。舒沅瞧了眼,是吉祥斋的点心,她平常会让春桃买来吃。
舒沅忽道:“我不喜欢吃这个。”然后抬眼仔细瞧他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