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福从头站到尾,一点忙也没帮上。只放糖那会儿,李瑞福眼尖地发现好像有些过量,但就连侯府带出来的厨娘都没说什么,李瑞福也就没有开口。
春桃打听完消息又到外面去找侍卫说话,一问才知道殿下已派人去接施岳,便又回到厨房,恰好遇见厨娘端着姑娘的早膳往外走,且双眸熠熠,神情激动。
春桃一心记挂将许家垮台的喜事告诉姑娘,便没问。
两人各怀心思,喜滋滋地往舒沅房里行去。
莲子粥还有些烫,也不急着吃,春桃便先把许家的事说了。
“殿下已经谴人去接施岳兄妹,正好一道前往青州,到他原先做事的那家医馆讨回公道。还有,刚从许家回来的护卫说谷宁发现了许多典籍书册,他还留在许宅仔细清点整理。”
舒沅尝了一勺莲子粥。厨娘还没走,正在外间仔细看着她的反应。
厨娘瞧她动作一顿,便知道这粥过于甜了,但下一瞬,又见姑娘满意地点点头,看得厨娘十分不解。
舒沅觉得这够甜了,他应当会喜欢。这般想着,却控制不住端起杯盏抿了一口。
幸好她让做的是莲子粥,而非本身便有甜味的红枣桂圆粥。若是红枣桂圆粥,照今日这个煮法,应当又甜又稠没法入口了。
薛承璟被请来时,舒沅正盼着他。薛承璟一落座,她便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
李瑞福立在春桃身旁,见状,呼吸一滞。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殿下放的糖。这粥兴许合了姑娘口味,但万万不会是殿下偏爱的做法。
“今日这粥做得很好。你也尝尝。”舒沅言辞恳切。
薛承璟唇角轻勾,然后依言尝了莲子粥。
李瑞福屏气凝神,生怕自家殿下有什么不妥,死死压制住了上前倒茶的冲动。
李瑞福在旁边心头忧愁不已,但薛承璟面不改色,在舒沅的注视中慢条斯理地喝粥,仿佛这是什么山珍海味。
都这样了,李瑞福觉得有必要让姑娘知晓这粥是殿下特意做给她的,便向厨娘使了个眼神。
还未离去的厨娘适时补充道:“今日这莲子粥是殿下亲自做的,奴婢什么忙也没帮上。看来姑娘和殿下的口味相近,都喜欢这道莲子粥。”
舒沅眼睛一亮,又给薛承璟盛了满满一碗,软声道:“你忙了许久,应当饿了吧。”
语罢,舒沅心想着不能浪费他的心意,也给自己添了一勺,下了决心:“我们一起吃。”
春桃是知道这粥有多甜的,又往壶中添了水。待两位主子用完这简单又甜腻的早膳,半壶茶水不知不觉也见了底。
-
天光大亮时,谷宁终于从许宅回来,一脸喜色地向舒沅禀事。谷宁记性不算太好,但这一夜的经历就像捡钱一般,条条桩桩他都记得清。
谷宁道:“许家老爷还在时,开设的医馆中最多同时留有三十余位学徒,那些教具书籍都是现成的,如今先拉去衙门等他们清点,过后给些银钱,便能将这些东西带走。”
“你这一晚辛苦了。”舒沅道。
谷宁忙活一夜,就喝了几杯水,此时听舒沅夸了一句,浑身又有了精神,摸了摸头:“姑娘信得过我,我自然要多出点力。这不算什么。”
谷宁年轻的时候帮忙运货,抓药,也动过当人学徒的念头,但这种好事从来落不到他头上。
人家那些大夫挑学徒,一要年岁小的,二要懂事伶俐肯听话的,然后最好还是沾亲带故。若不是沾亲带故,最好就是那些无依无靠,师父说什么便做什么的老实人。
他那些年真是一个不沾。
一想到自己做的事能帮上许多人,谷宁便觉得自个儿彻底远离了那些屈居人下受苦受累的日子,也是个能做实事的体面人了。
同谷宁说完话,施家兄妹便也到了。
施岳还算沉稳的性子,这时却有点呆呆傻傻的,一问,才知道护卫先把他们带到了许家门口看了一圈。
到了舒沅面前,施岳弯身欲跪,春桃眼疾手快地挡住,施岳哽咽道:“多谢姑娘。”
施颖站在旁边,亦是一脸动容。
从前聚仁堂的人找上他们家,谷宁口中说的那些事虽引人向往,但他们住在此处多年,怎不知道青州自府城到乡镇的医馆都叫人捏在手上。
施岳那时心领了这位姑娘的好意,但没有寄托太多希望,不敢奢望这事真能如她所说。
可他亲眼见到不可一世的许家如今的下场,便知道这姑娘不是简单的富户出身。
施岳心中百感交集。
舒沅看他们的模样便猜到是急匆匆赶来的,便先让人带他们去吃些东西,宽慰道:“先不要多想,午后随我们一道去青州府城。”
施岳施颖又谢过一道,才转身随人去了。
午后启程,施家兄妹和两位大夫同车,而谷宁和两个不太正经的道士同车。
周云和周小九吃饱喝足,总算有了些人样,见谷宁眼下青黑,还问了两句。
谷宁一摆手:“都是小事。等会儿到了青州睡一觉就好。”那些物件比金子还难得,越收越兴奋,谷宁是一点都不犯困。
谷宁说着话,看周小九瘦得像猴,顺手把小桌上的攒盒打开递过去,周小九眼睛一亮,看向师父,周云点点头,周小九才伸出手拿了一颗粽子糖小心地抿在嘴里。
“你们像是吃了不少苦,是犯了什么事被关在那许家宅院里的?”
周云早料到有此一问,尴尬地笑了笑:“那许家背地里做着些装神弄鬼的生意,除了卖那药丸子,自然需要有人办事……”
周云顿了顿,又坐直了身子:“当然,我们俩清清白白,没和他们同流合污。不然怎么能被关起来,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谷宁猜到两分,但看这道士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缝的模样,又觉得还有隐情。
在谷宁的目光下,周云叹了口气,老老实实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