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晏天倚在窗口,脑海里闪过今日大殿发生的一切。
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罢了。自打五岁那年,母亲生了场怪病香消玉殒他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父亲守丧不足半年便续了弦,很快又生下一子。接着他的身子便开始不好,断断续续好一阵子坏一阵子。
后来父亲也不常来看他了,身子弱又不能出去上私塾。
他一个人独居在宅子里最偏僻的院子里,除了照顾他起居的老管家,玉府似乎都忘记了他这个人。
看着院中的海棠花开花又落,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无人修剪的海棠树枝任意生长,茁壮自在。
而他唯有将书架上,所有能翻到的书籍烂熟于心。
每日不停抄写来打发光阴不至虚度,不知不觉间又练就了一手好字。
他总幻想着,有一日父亲来看他好对他夸赞一番。
可他等来的却是入朝选秀,临走时父亲难得与他吃了顿离家宴。
他看着席间父亲怀抱的幼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些年他的心早就凉透了,他原以为自己会嫉妒幼弟。
可是并没有,他的心很平静原本存有几分不舍之情,此刻也烟消雾散荡然无存。
这些年被老管家仔细养着,他的身子虽不能说痊愈,但只??x?要他平日里仔细着不贪凉也基本无碍。
可上京途中这一个多月来,忽得旧疾复发加上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这病来势汹汹掏空了他所有精气神,导致形销骨立。
夜风不识趣地闯进来,打断了玉晏天的思绪。
他又不禁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姜栋给的药粒服了下去。
上京这一路也并不是没找过郎中瞧,只是不管怎么吃药都不见好。
姜栋的赠药他是真的不在乎是否有~毒,他为蝼蚁本就命不由已。至少这药吃了,暂且缓解了身子的痛楚。
烛火燃尽冒着几丝青烟,诉说着短暂的烛生。
借着微弱的月光,玉晏天回到床榻上。
困意来袭,他似乎又看见母亲站在满园桃色的海棠花飘处,温柔地看着他。
翌日,玉晏天被一阵吵闹声唤醒。
“不男不女……”
“臭,臭,胖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
听着应该是魏子良三人发生了争吵,玉晏天匆忙换上昨夜送来的那套衣衫出了房门。
他并不是好热闹之人,只是有些担心姜栋,毕竟这是他第一个朋友。
只见魏子良与姜栋互相揪着衣领不放,裴泫铭拉扯着二人试图将二人分开。
可是肥壮的魏子良一个甩手便将裴泫铭推倒在地,玉晏天未动声色上前将裴泫铭扶起来。
魏子良见玉晏天过来,讥讽道:“又来个不男不女的……”
裴泫铭来不及向玉晏天道歉,再忍不住愤然回击道:“魏子良,你这个不学无术之人,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
原来惠安帝将四人居住的厢房按梅兰竹菊陈设,衣物也随之在衣领处做了标志。
玉晏天如寒梅傲雪不畏艰难,裴泫铭如兰花操守清雅,魏子良可如竹般中通外直,姜栋如菊花潇洒保持本性不陷污浊。
“要你多嘴,裴泫铭,小爷当然知道梅兰竹菊,别以为就你学问多……”
魏子良当然知道梅兰竹菊,他只是对于昨日之事耿耿于怀。他本就是眦睚必报之人,无非是找个由头找事。
玉晏天冲姜栋使使眼色让他快过来,姜栋怎么可能打不过魏子良。
只是这毕竟是皇宫大内,他父亲早就交代过他不要和魏子良起矛盾。
只是终究是孩子心性,一时没忍住。
姜栋也想摆脱魏子良,可他又不敢真动手。
玉晏天见姜栋脱不了身,心急冲裴泫铭说道:“你我快去将他二人拉开,若真出点事,怕是所有人会有无妄之灾。”
话毕,二人十分默契的一左一右去拉扯魏子良。可魏子良已经红了眼,他两个人也拉不开。玉晏天灵机一动说:“挠他痒痒。”
魏子良怕痒忍不住松了手,姜栋这才脱身跑远了。
魏子良骂骂咧咧还要追过去,玉晏天一手拉扯一手抬起,甩了一个耳光子在魏子良的肉脸上。
“啪”得一声,几人同时吃惊不已。
魏子良如同被人点穴般愣住,张着来不及反应闭合的嘴巴呆若木鸡看着玉晏天。
裴泫铭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礼数向远处边跑边喊:“玉晏天,快躲开,魏子良还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
姜栋也回过神跑过去想要拉走玉晏天,可玉晏天抬手又结结实实打了魏子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