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帝放下朱笔,扶额突然问道:“这吏部的折子,怎说太女让那个新科状元齐麟,去了?大理寺,做了?大理寺正。太女,最近私下都在忙些什么?”
田公公将凉茶递与惠安帝,赔笑道:“太女殿下,每日不是陪着陛下批折子,便是回东宫陪着小皇孙,没?什么异常。”
惠安帝抿了?口茶,感慨道:“太女还?在记恨朕,齐辕那些人太不中用?,这都两年了?,太女都未正眼瞧过他们,你说,朕,要不要再选些新人入宫,或许有?合太女眼的,也说不定。”
田公公小心翼翼应道:“这,若太女不愿,岂非又?弄巧成拙,不如……”
惠安帝察觉田公公故意顿言,催道:“别卖关子,不如什么?”
田公公伸手接过杯盏,语重心长道:“殿下心中有?怨气,陛下选的人,只能令太女殿下厌恶。不如让太女多出?宫走?动走?动,让魏家的公子陪着,结交一些青年才俊,保不齐有?殿下中意的。”
惠安帝凝神思量片刻,颔首赞同道:“你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你快去,让魏家的小子,多邀太女出?宫游玩散心。”
御花园,鸟语蝉鸣。碧莲满池,鸳鸯戏水。
南宫盛蓉盘发束冠,更上月白劲服,手持宝剑,领着一队暗卫准备出?宫。
方才聂云来?报,有?人昨日曾在城中见过温若飏。
城门布下天罗地网,城门派有?禁卫严查过往,量温若飏插翅难逃。
宫门外,姜栋驾着一辆马车候在那里。
姜栋见太女出?来?迎上前去,心急如焚劝道:“殿下,让城门的禁卫撤了?吧。我父亲入宫了?,怕是瞒不住了?。”
南宫盛蓉嗤鼻不甘道:“种种迹象,你让孤如何甘心,找到温若飏一切便真相大白。孤要亲口听见温若飏说他死了?,否则你让孤,怎能轻易死心。”
毕竟是宫门口,姜栋谨慎附耳道:“殿下,有?人要见你,在马车上。”
言毕,姜栋壮胆拉上太女,将人推到马车旁,焦急催道:“是殿下,想见之人。”
南宫盛蓉虽有?疑惑,见姜栋神色焦灼,不像是随意诓骗。
她用?剑鞘挑开马车帷幔,里面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
粗布麻衣寻常百姓的衣着,她满腹疑虑上了?马车。
姜栋跳上马车,挥鞭赶马远离宫门。
“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语调放荡不羁,斗笠摘下露出?俊雅真容。
“温,温若飏……”南宫盛蓉心神震荡,竟是温若飏。
温若飏捋捋胡子,自顾自说道:“殿下,让城门禁卫撤了?吧,如此大的阵仗,殿下,是想惊动陛下吗?”
南宫盛蓉握着宝剑的玉手颤抖,恶狠狠开门见山道:“齐麟,究竟是不是他?”
温若飏毫无怯意,对上太女的寒目,反问道:“是或不是,殿下意欲何为??”
南宫盛蓉登时哑口无言,齐麟如果是,那便是欺君杀头之罪。她父皇绝无可能,留齐麟活口。
温若飏随意转动斗笠把玩,迟迟不见太女作答,他轻笑似有?嘲讽道:“殿下终究无法与陛下抗衡,否则他也不必死了?。”
这嘲讽之言,更像是煽风点火的挑拨离间。
她定了?心神,玉手不再发抖。一气呵成,拔剑相对。
温若飏瞅了?一眼架在肩头的长剑,敛容收色道:“殿下,想要草民的命,易如反掌。”
“孤只问你,齐麟是不是他?”她态度坚决,一心只想知?晓真相。
温若飏不再顾左右言其他,凝重道:“什么都不记得,是又?怎样。”
痴念成真之喜,犹如惊涛骇浪涌上心头,她咧嘴喜极而?泣。
温若飏却一副忧愁样,劝道:“放过他吧,若陛下知?晓,殿下想要他,再死一次不成?”
南宫盛蓉忍住哭腔,收好长剑,郑重承诺道:“不会的,这一次,孤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他分毫,即便是陛下也不行?。”
温若飏叹息道:“前尘往事于他已如隔世,他不记得,任何与殿下的情爱,殿下又?何苦如此,权当他,死了?不行?吗?”
南宫盛蓉泪眼迷离,抱怨恨恨道:“若想避世,为?何不一辈子躲在青州郡不出?现?,为?何要参加春闱,大张旗鼓出?现?在孤面前。”
温若飏面有?愧色道:“当年他一心赴死,他并不知?晓我会暗中救他。我得知?齐辕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胞弟,与晏天同年同月同日生辰,便打起?了?主意。赵太医又?眼馋我手里宇文家的秘药,天助我也,我换了?赵太医的药,得以让他假死脱身?。”
“那地宫盗洞,还?有?那具尸身?,亦是你所为??”南宫盛蓉心神平复,盘问起?温若飏。
“我一人,哪有?如此大的能耐,我求大将军裴啸凌暗中助我一臂之力。裴啸凌亲自去见了?齐家家主,向其保证以齐麟之名,重振齐家声威。并以此为?条件,换取齐辕的自由之身?。那地宫里的尸身?,是真正的齐麟。”
她万万想不到,此事裴啸凌竟也参与其中。
“可齐辕,我三番五次说要放他离宫,他都不愿,齐辕信得过吗?”
想起?那日在她面前的兄弟情深,这个齐辕究竟再打什么主意。
“眼下是信得过,人心难测,还?是要提防着。”温若飏戴上斗笠,似要准备离开,又?道:“殿下,该说的我都说了?,放草民离京吧。”
“好。”南宫盛蓉颔首应下,怅然若失幽怨道:“他,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
温若飏颔首劝道:“殿下,务必记住他是齐麟,不是玉晏天。”
温若飏喊了?一句:“停车。”马车骤然停稳,温若飏跳下马车扬长而?去。
南宫盛蓉亦下了?马车,命暗卫到城门撤了?禁卫军。
姜栋捏着马鞭,迫不及待追问:“殿下,究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