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御史上疏,为许尚书辩白——这事儿不能?怪许尚书失察,他去年底才刚刚官复原职,而之前根据考成法,还没到年底盘账的时候。
夏季的税收还没到点儿,户部?尚书怎么知道,这矿税是被人劫了,还是晚了?
又说?,福建盗匪猖獗,也不都是父母官的问题。
按照朝廷律法,闹事的矿工异地流放,浙江的流放到福建,福建的流放到浙江,可两省毗邻,流窜容易,许多矿工都钻入深山落草为寇,转头回?了老家。
因为熟悉地方,时常霸占银矿,与异地流民争执不断,隔三差五斗殴打?架,治安隐患极大。
加上银矿荒废渐多,税收政策却总是滞后,导致本地民众负担极重。很多人卖儿卖女,就为了掏出税前,不少人心一?横,也加入了盗匪。
福建地形复杂,剿匪难度大,早已演变为一?大祸患。
这次劫银,不过?是一?个明显的结果罢了。
要改变福建的治安,最好的办法还是禁矿,不挖了。
皇帝似有意动。
第443章 择婿忙
从荔枝到劫银, 再到禁矿,事件的发展看得?程丹若大为感慨。
私底下?, 她和谢玄英也在讨论这个。
“禁矿好?不好??”大热天的, 两人窝在新宅的东院,一面乘凉,一面吃瓜。程丹若怀抱半个浑圆的西瓜, 拿勺子挖着吃。
谢玄英道:“蔡子义是闽人。”
程丹若好?奇:“治理家乡?”
“难说。”劫银案捅出来后, 大家都在关注,谢玄英因此打探到不少信息, “你?对闽地了解多少?”
她思索:“海港多, 丘陵密布, 耕田少。”
“差不多。”谢玄英道, “早年间海上太平, 闽地多海商,可自从倭寇猖獗,肆虐沿海, 出海的人就少了很多, 好?在矿坑密布,许多人家自此发家, 朝中?闽人多是自闽北闽东。”
程丹若摸不准古人的观念:“什么意思?”
他也拿了个银勺,铲入瓜中?一转。
一块椭圆的红色瓜瓤便出来了。
“不错。”谢玄英如是点评。他这等?膏粱子弟,有?现代人的毛病, 吃甜的要甜到恰到好?处,甘甜而?非齁甜。
背后的树上,蝉鸣阵阵。
他慢慢道:“禁矿有?益民生不假, 就怕落不到实?处,成了地方豪强的私矿, 更有?甚者,白银流入海上。”
程丹若拧起眉梢。
国内的银矿其实?不多,如今市面上流通的白银,不少是自外国流入。福建本就是海贸兴盛之?地,如果与外国商人交易,白银外流在所难免。
“别想了。”谢玄英比她想得?开,“矿税繁重,很多矿脉断绝却还要赋税,必然摊派至百姓,禁矿不税,肯定是好?事。”
程丹若也不为难自己,转回到原本的话题:“所以,张太太试探许太太,就是想知道许尚书是否提前知情?”
大米小米扒住榻,她随手将吃剩的瓜皮剖开,递给它们玩。
“不过是一桩劫银案……”她琢磨,“这真的只是劫银案吗?”
谢玄英起身,慢条斯理地净手:“哪有?这么巧,贡品和商船多是前后脚,结果贡品到了,商船烧了?”
历来贡品都有?损耗,有?的是真的坏了,有?的就是提前进了别人的腰包。但荔枝和鲥鱼一样,真的容易坏,所以,商船肯定会跟着贡船,万一有?需要,太监身上也能拔毛。
结果贡品没出问题,商船没了,明?眼人看了谁不嘀咕?
他倒了碗酸梅汤,没忘记给程丹若的银杯中?续一些。
地上的蚊香升起袅袅青烟。
“故意烧的?”程丹若摇晃团扇,猜测道,“上下?串联隐瞒啊?”
谢玄英:“不知道。”
她白眼:“那?你?说点知道的?”
他想一想:“无论怎样,公然劫银目无朝廷,陛下?必然要求整顿福建兵马,这是个机会。”
程丹若脑子转得?也快,马上明?白:“你?们家?”
他们俩的根基在西南之?地,离福建太远,福建这样多水的地方,还是水军比较有?前途。
这正好?是谢家的老?本行?,靖海侯估计会伸伸手。
“我在兵部任职,父亲再做安排,终归有?些显眼了。”谢玄英思索,“武选的任命还没下?来……福建卫的空缺不少啊。”
倭寇侵犯多的地方,空缺也多。
这是塞人的好?机会。
程丹若:“玉娘?”
不直接伸手,间接安排的话,就是姻亲了,谢家正好?有?待嫁的姑娘,还有?三。其中?最合适的莫过于谢二的亲外甥女,阮玉娘。
谢七娘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