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停下,依旧张嘴咬了下去。
不出?意外,咬住了他的手指。尖牙微微下压,嵌入皮肉,是哺乳动物撕裂食物的主力。
微微的尖锐的疼痛。
谢玄英一直等到力道变轻,才问:“不生气了吧?”
程丹若松开他:“怕我给你下毒啊?”
“是啊,怕死了。”他丢掉果核,擦擦手,“你可千万记得给我先用。”
“做梦。”她坐回凉棚下,没力似的摇蒲扇。
谢玄英洗好手,接过扇子给她扇风:“热了吧?还点炉子玩,傻不傻。”
“烦死了。”她怀抱着竹夫人,享受清风迎面的凉爽。
谢玄英掏出?帕子,擦拭她额角的汗,免得吹了风而着凉:“我和母亲说了不去祭北斗,那七夕过不过?”不等她回答,又道,“过吧,节日还是要过的。”
程丹若想起了很遥远的事:“过节就?过节,不要我作诗就?行了。”
“为何?你做的第一首诗就?是七夕吧?”他故意道,“我还记得呢,是联诗,你作的是梦乘鲲鹏——唔!”
程丹若用力捂他的嘴,怒极反笑:“记性好了不起是不是?过节,过什?么节,我不过了。”
谢玄英忍笑,佯装怕了她,连连点头,掰开她的手:“是是,你没有做过诗,那怎么能?算诗呢。”
程丹若:“……”这人真是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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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夫妻俩在过七夕一事上,稍微有些矛盾,但不妨碍过节。
七夕是谢家除了过年,丫鬟们唯一的节日,她们比主人家还要兴奋,提前三天便开始晒水搭楼,院子里挂满了彩色丝缕,惹得麦子异常兴奋,到处扒拉。
然?后,橘猫就?被勾住爪子,挂在了树上……
大米小米看了一下午的热闹。
等到初六,就?开始晒水,初七晒好了,把针放上去,看针散落的影子,粗得像个?棒槌就?不好,以纤细瘦巧为佳。
程丹若也晒了两?碗水。
因?为麦子被挂了,倒是没打碎,晒出?一层波光粼粼的水皮子。
她小心?放上一根绣花针。
谢玄英:“像云。”
她瞅瞅他,换了一碗,一样放下一根。
不知?道是不是动作略微大了些,水面泛起波纹,针的影子被涟漪带动,蜿蜒成一条曲线。
“像蚯蚓?”她玩笑。
谢玄英仔细端详,好一会儿没说话。
“编不出?来了吧。”
“你觉得,像不像龙?”谢玄英道,“针头这里是头。”
程丹若看了会儿:“那也该是像蛇吧。”
“笨,这是云,云中的自然?是龙。”他肯定地说,“是大吉兆,知?道吗?”
“……好吧。”古人的想象力真丰富。
她这么想着,并?未料到,兴许这回的迷信,真的是个?预兆。
七月初八,皇帝传召。
程丹若知?道,产检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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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红墙绿瓦,白砖金龙。
宦官们永远弓腰垂眼,贴着墙根走动,宫人们两?两?结对,穿着夏天的纱袍,头发梳成大辫子,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进了宫门,尘世的喧嚣就?被隔绝在外。
说话要小声,做事要麻利,主子有喜怒哀乐,奴婢却只能?假哭假笑,掩盖自己所有的情绪。
这就?是皇宫。
程丹若走进这个?地方,就?会被气氛感染,调整出?最完美无?缺的面具。
宫道无?有树木花草,烈日炎炎,即便避走在墙根下,程丹若也很快出?了汗。而承华宫在皇宫东边,与安乐堂在两?个?方向,也是她比较陌生的区域。
好在自北安门入宫,进后宫很方便。
走了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地方。
承华宫是一座独立的宫殿,二进院落,五间阔,黄琉璃瓦,歇山式顶,东西配殿各有三间。
以前,这里住了三四个?妃嫔,但自娴嫔上回有孕,承华宫就?只住了两?人。